“当然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
陈大忽悠说得煞有介事:
“藏地你知道吗?”
“本地人觉得呼吸吃饭喝水没什么,可我们外地人一去,顿时呼吸困难,连路都走不了。”
“可是只要在那里吃上几顿饭,再睡上几觉,人就可以缓过来了!”
“其实药材也是一样的道理,它也有个适应的过程,我这么做,就是在加快它这个过程!”
迪丽娅又眨了眨眼睛,仿佛有些明白,又仿佛什么都没听懂。
听不懂就对了!
陈正义看着有些好笑,他换了个话题:
“小迪,你们部队驻扎在哪里啊?”
“平时你都干些什么?”
迪丽娅捡了根树棍在地上画着:
“我们一般都驻在伊犁,可有时候也会绕到乌苏这边转一下。”
“平时主要是训练,巡逻,还有就是追剿那些马匪!”
“像你们今天消灭的红胡子,我们就追了好长时间都没抓到。”
说着她面带忧色:
“红胡子以前都在伊犁活动,这次突然跑到塔城,我怀疑他是来打探侦察的!”
“现在各个牧场主都在收税,在上缴给政府之前,这些收来的东西都放在各自家里。”
“如果防备不严,很容易被那些马匪得手!”
牧场主,收税?
陈正义有些不明白。qupi.org 龙虾小说网
“那个...小迪,收税不是有政府来收吗?”
“怎么还有人代收?”
迪丽娅点了点头:
“有啊!我们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
“牧民的税最不好收,你收了税就要管他们,可政府现在只管得了城里,外面好多地方管不了。”
“而且干部会本地语言的不多,他们也不能到处跑,就只有让我们代收了。”
陈正义来了兴趣:
哦?还有这样的事儿?
迪丽娅耐心地给陈正义解释了一番,他才弄明白了这边收税方式的由来。
一切为了稳定!
稳定压倒一切!
只要你配合,一切都好说!
想当年新政府刚来的时候,因为语言不通,不仅无法管理,就连政策的宣传都无从谈起。
即便有一些本地干部,可对偌大一个地区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就在这时候,塞斯丁家主动站了出来,号召大伙拥护新政府。
他们上交了户籍名册,以示坦诚!
鉴于语言不通的问题,塞斯丁家还派出了许多懂汉语的人才进入政府工作。
这些人在学习了新政策之后,迅速到各地开展起了宣传工作。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整个西疆,塞斯丁家是最大的地主!
家里有采摘工、纺织工、农夫、牧民等等上万名。
他们的工作也是卓有成效的:
“连我家都降了,你们还挣扎什么?”
于是乎,各地的地主、头人、首领纷纷拥护,表示愿意给新政府纳税!
形势一片大好!
当然,也有那冥顽不灵,看不清形势的。
塞斯丁家直接通报给了军队,于是那些人就被剿灭了!
西疆之地,海晏河清!
可接下来问题来了:
这个税,该怎么收呢?
跟关内一样?
是把土地、山林、牧场都分了?
不现实啊!
放牧是需要转场的,都分了,你能去别人家的草场上放羊吗?
而且,如果要分!
首先就要分塞斯丁家,他们家是大地主。
可那是榜样!
以当年的形势,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说不定就毁于一旦了。
这时候,有领导提议:
以稳定为主!
上一届政府来这里的时候,他们遇到的问题,和今天是一模一样的。
那么我们就沿用上一届的作法,再适当放宽标准,让民众休养生息。
这个办法得到了一至认可!
迪丽娅伸手拨着水花:
“现在,每家的牧民都要在政府登记造册,不能瞒报少报。”
“我们先把税收上来,再按牧场的面积把该交的交上去,政府就省了好多事情。”
“要不然,就要派干部到山里、到草场、到各处去找那些牧民,还要点马匹、点山羊的数量,算不清楚还要吵架!”
陈正义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白了就是会方言的干部不够用,处理不了那么多事情。
在这片地方,农场主与牧民在长期的生活中,已经建立了一种互相信任的依存关系。
政府干部在这里,因为相貌不同、语言不通的原因,他们很难在宣传工作中取信于人。
老乡都是信老乡的,牧民们相信自己的头人。
别人说一句,顶你说十句!
你说他被剥削了,要挺起腰杆做人。
他觉得你一个外乡人不安好心,是在忽悠他!
只要教育没有普及到每家每户,那你就取代不了这份信任。
所以当前的模式,还真是最省时省力,也最不容易出乱子的模式。
陈正义笑道:
“这么说来,你家还是个地主啰?”
“那你舒舒服服的呆在家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去参军?”
“你看你,追个贼追得没日没夜的,多辛苦啊!”
迪丽娅笑得很羞涩:
“人总要向前看嘛!”
“政府也不可能一直让我们收税,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呦?这姑娘还挺明智啊!
陈正义比了个大拇指:
“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