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武侯府到了。
林墨谦先下了马车,随后便看见武侯府一大帮人亲自来接林满月下车。他们语气谦卑,态度恭敬,仿佛他们迎接的不是一个外人,而是武侯府的千金。
林墨谦知道武侯府嫡子夜子漓是夜王的亲侄子,也是夜王以及夜楚人的希望,他生了病的确让人悬心,但堂堂武侯府竟然请玄月门的人,尤其是请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来给夜子漓作法看病,确实有些荒唐了。
而且他这妹妹似乎还是个神棍,林家发现她的时候,她就是在给人做法事驱鬼……这么一想,看来夜子漓真是病的不轻,不然武侯爷也不会病急乱投医。
林墨谦的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在脸上却丝毫不敢显现出来。前方,林满月被人簇拥着往府里走,林墨谦跟在身后,逐渐的,林满月的身影消失,他一下有些慌,不成想脚下忽然踩空,砰的一声,摔得五体投地。
他艰难抬头,发现林满月的身影彻底没了,显然已经进了后院。
这时,他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公子,你没事吧?”
林墨谦转头,发现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说话间,还半蹲了下来,“公子,需要帮忙吗?”
不知怎么的,面对这女子的善意,林墨谦脑海里第一时间闪现的便是林满月说他命犯桃花的话。他一下清醒过来,一个立定跳起,闪躲到一旁。
“不用不用,我一个男子摔就摔了,不必帮忙。”
闻言,女子吟吟笑起,还用衣衫遮面,笑的无比娇媚。
林墨谦心中警铃大作,他明明没说什么,这女子在笑什么?
而且在一细看,这女子竟然是挽着妇人发髻。
林墨谦当即弯腰行礼,规矩做的足足的,“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林墨谦逃似的跑出门外,根本不给女子继续说话的机会。
女子望着林墨谦逃跑的身影,笑吟吟的脸逐渐阴冷下来。
可就在这时,她对面的廊下忽然走出来一个妆容华贵的妇人,神色冷厉的看着这个女子。
女子一见这妇人瞬间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当即白了脸,正要跪下的时,妇人给身边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婆子立刻带着身边的两个婆子朝着女子走去。
“雪姨娘,这么爱和外人搭话,不如和婆子我多说说。”
婆子嘴上这么说着,可手下的不轻,掐着女子的胳膊直接架走。
“我可是侯爷的人……”
话没说完,嘴上就狠狠的挨了一巴掌,随后被塞了破布,死死的堵上,直接拖着离开。
这雍容华贵的妇人便是武侯府候夫人,夜子漓继母,徐安宁。
处置完雪姨娘,徐安宁重新命人去请林墨谦,然后才朝着后院走去,等她到时,林满月已经关了门,所有人都在外头等着,一个也不许进房。
就连武侯爷也不例外,他焦急的在外头等着,身边跟着另一个姨娘,一直柔声蜜意的劝着,“侯爷别急坏了身子,咱们世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听到这话,武侯爷一声接一声叹气,抬眸间,正好看见徐安宁姗姗来迟。
武侯爷的担忧变成了气,而且在一瞬间就找到了出口,“林满月都进去这么久了,你怎么才来?”
不等徐安宁开口,他身边的怜姨娘就柔柔的说道,“侯爷,姐姐忙的很,但总归是来看世子了,您就别生气了。”
闻言,武侯爷更生气了,徐安宁也没着急解释,看都没看怜姨娘,只叫了一声,“张妈妈!”
张妈妈几步走向怜姨娘,扬手便是一耳光。
这动作猝不及防,怜姨娘直接被煽到在地。
武侯爷气的脸色大变,“徐安宁,你……”
徐安宁打断他的话,直接说道,“家中后宅以主母为尊,侯爷别忘了这话。”
武侯爷被噎住,徐安宁继续说道,“方才雪姨娘擅自接触林家公子,将林家公子吓得仓皇而逃,我方才是在处置她,故而来迟了些。这话本该我来跟您解释,但怜姨娘方才见了我不行礼,不尊重,还擅自开口,确实该罚。”
武侯爷一下抓住事情的关键,“林公子?”
徐安宁沉声说道,“侯爷请来的大师是林家遗失的嫡女,林家刚认回来,林公子护送亲妹来武侯府,方才摔了一跤,雪姨娘赶走下人,穿着暴露亲自去扶人家,将林公子吓得夺路而逃,人现在还在侯府门口站着,不敢进来。”
闻言,武侯爷的脸青红交错,仿佛被人迎面扇了一巴掌,“那贱人呢?”
徐安宁道,“我让人绑了,关柴房了。”
武侯爷气大了,扭脸看到怜姨娘,“把这贱人一块关了去,省的祸害侯府名声。”
怜姨娘做梦也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她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侯爷……”
若是从前侯爷肯定吃这一壶,可现在,侯爷满脸嫌弃,“关起来!”
徐安宁道,“张嬷嬷,动手!”
“是!”
张嬷嬷越发干脆,直接堵了怜姨娘的嘴,将她拖下去。
武侯爷想了想,又朝着徐安宁靠近两步,“夫人,还有两位姨娘,你看她们老实不?若是不老实,一块绑了。不管是发卖,还是贬为奴婢,都由你处置!”
徐安宁摇头,一脸平静的说道,“琴姨娘老实本分,柳姨娘生了女儿,不能处置,这两位就留着,总不能一下处置完了,怎么也得给侯爷留两个知冷知热的人。”
武侯爷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留不留都行,反正这些人不能祸害侯府的名声。”
徐安宁不做声,就跟没听到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此时,屋内,林满月已经捉完小鬼。
夜子漓病重,的确是有小鬼作祟,原本夜子漓身上有尊贵的紫气缠绕,小鬼不能近身,但有人做了法,故意害他性命。
林满月捉了小鬼,又给他贴了符篆,病重的夜子漓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一股熟悉的感觉直扑而来。
他们仿佛并不是初见,而是阔别多年,再一次相见。
夜子漓贪婪的看着眼前人的面容,心中似乎有很多情绪喷涌而出,又被他残存的理智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