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长空下巴抵在北染头顶上,轻声道:“许久不见,你的胆子越发大了,都敢直呼我的名字了。”
北染在他怀里挣扎,双手使劲推攘着他的胸口,面红耳赤,一言不发。
感觉到怀中人的异动,霁长空将她抱得更紧,“不是刚才说过喜欢我吗,跑什么?”
北染被他抱住动弹不得,声如蚊鸣道:“丢死人了。”
上方那人轻笑一声,“哪里丢人了,我可一点都不觉得。”
北染暗自腹诽:“说的人不是你,你当然不觉得。”又问他道:“那我说的什么你都听见了吗?”
“当然听见了,一字不漏。没想到,你会的新词多了不少,看来我走之后没少用功。不过,这些词就算会用了也不能说给旁人听,我一人听过就够了。”
北染心底松了一口气,还好他都听见了,脸没白丢。
见她还在置气,霁长空又低下头在她耳边哄道:“好了,不气了,让我多抱会儿……我也好想你,昼想、夜想、日日都想。”
听见这句,北染别扭的心瞬间柔软下来,双手不自觉的抬起,回拥住了他。
一段好的爱恋从来都不是哪个人一厢情愿,而是彼此无可替代,双向奔赴的心有灵犀。
算起来,这还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拥抱,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相拥,便胜却人间无数。
“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你都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霁长空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满脸不高兴的质问北染,语气里却尽是撒娇的腔调。
北染有点无措:“对不起,之前本是要来的,但出发的时候楚望那边出了状况,我不得已,所以才……”
“好了。”霁长空打断她,“我都知道,不说那些。你后来怎么突然想通了,不是一直生我的气吗?”
“我在你的房里找到了这个。”
北染将手摊开,一把晶莹剔透的鱼状骨梳静静躺在她手心,红豆嵌的鱼眼格外醒目。
“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它了。”霁长空将她再次拉入怀里,大有如释重负的洒脱。
“既然早就做好了,为什么不送给我?”
“你自己发现不是更有意义吗。”
北染脸贴在他胸口,不赞同他的话,“哪里,分明送的更有意义。”随后想起一事,又道:“可是,我还是没怎么看懂你写在风筝上的那几句话,那是……”
“不要想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佳人’是你,‘往后余生’也是你,这就够了。”
北染点头:“好,我信你,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霁长空听后又轻声一笑:“但是有我这么个赔钱货在身边,不怕我花光你的钱?”
北染信誓旦旦:“怕什么,大不了,我打家劫舍养你。”
霁长空眉眼一弯,“那倒不必,这么危险的事,以后尽量别做。”
说罢,他放开北染改牵起她的手朝外走。
北染问道:“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
霁长空大步向前:“今日不看诊,我带你去外面逛逛。”
桐城可算是这方圆数百里最为繁华的一座城,这里道路四通八达,边界临海,是自古以来的军事要塞及货物之都。
但这座城最出名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道边随处可见的梧桐。
四处翻飞的飞絮再次落到北染身上,这次她将它信手摘下丢去了风里,随口道:“这里怎么这么多飘絮。”
霁长空道:“这是梧桐树上的,现在正值它的季节,桐花便会四处飘散。而且,这些梧桐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北染眨巴着大眼睛,表示十分想听他讲讲这个唯美的故事。
“相传,古时候这座城有过一位高官,他有一位心爱的姑娘,他费尽心思,终于得到了这名女子的青睐,为搏美人一笑,他便在这座城里那些她爱去的街道上全种上了梧桐。说来,是个很浪漫的故事。”
“这些树都是他一人亲手种下的吗?”
“据说是的。”
“那当真十分浪漫了。”北染有点感慨,但转念一想,她也有自己亲手种的东西在青藤山上,可不比他这些树差。
桐城非但地方不错,当地的人也很热情,二人走在街上,不少人跟他们打招呼,而后又在背后议论:
“哎呦,这是霁大夫和他夫人呢,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呢。”
“可不是吗,霁大夫这样的青年才俊,也只有这般样貌的姑娘才配得上。”
“可羡慕死我了,我家里若是能有个这样的孩子,做梦都要笑醒了。”
北染暗暗翻了个白眼:原来,是在夸霁长空好看呢。
这时,霁长空在旁边提醒:“白眼可不能常翻,这个姿势做久了会改不过来的,到时可就更丑了。”
北染不以为意:“反正我也就长这样,丑不丑点也无甚所谓。况且,就算像你这样长得好看也并不能当饭吃。”
然而,她却说错了,某些时候,好看是可以当饭吃的。并且为了证明此事,霁长空领着她到了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
摊主是个年纪不算很大的妇人,看见二人过去,眼睛都在放光,喜道:“哟,这不是霁大夫吗,怎么今日有空到街上来。”
霁长空礼貌回答:“今日闭馆,出来看看。”然后和北染接着选糖人。
摊上整整齐齐插了几十个形状不一的糖人,皆是虫鱼鸟兽状,虽然从前也见过不少,但此番见到,北染依旧欢喜得不能自已,指着其中一个道:“哎,这是小猪吗?”
老板:“这是狗,小姐。”
北染:“哦。嘿,那这个是牛吗?”
老板:“这是羊,小姐。”
北染泄了气:“哦,那给我来个老虎吧。”随后又问霁长空:“先生你要什么?”
连续两次遭堵,霁长空看着一脸尴尬样的北染觉得好笑,“除了牛和猪都行。”
听出霁长空也在取笑她,北染更加难为情了,低头在包里摸索着银钱。
老板娘看出她要付钱,急忙道:“不必了,这连个糖人我就送你们了。”
霁长空笑笑:“多谢夫人。”
北染看了看霁长空,又看了看还在朝他挤眉弄眼的老板娘,将已经掏出一半的钱又放了回去,悟出了二十年来第一个道理:
原来,长得好看,买东西是不用付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