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灼之前也做过不少骇人听闻之事,但那些事情,哪里有摆在眼前、赤裸裸的真相更生动?
一战成名。
殷元孚虽连忙回了府邸,可外头那些人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等惊世骇俗的场面可不是日日都能瞧见的,突然冒出来的谈资,众人即便明面上不提,可背地里也要嘀咕几声。
三王爷想起殷元孚那……不可言说之地……
只觉以后再瞧这人,已经无法用寻常之心看待他了。
身为男子,却无男子雄风,本也是可怜的事情,宫中那么多太监,这种事儿在他眼里本也不稀奇,可稀奇的是殷元孚从前所做的事情!
他从少年时期便流连花丛,因去青楼狎妓,被父皇训斥过好几回。
后来殷元孚做了御书郎,有了官身,便不好再去了,但他却没少将那些青楼女子请到家中去,他经常设美人宴,京中花魁们也都常来常往,甚至他言语轻浮,哪怕是碰到良家女子,只要对方貌美,也不忘调戏几句……
谁不觉得他是才子风流?虽行为不妥,可才子的名声让他少了多半的麻烦。
现在嘛……
他敢说,殷元孚所写的那几句艳词,以后会让人羞于拜读了。
“阉人妄语”啊,多么直白又狠辣的说法。
这世上的男子多重体面,谁又会愿意将自己与殷元孚这样的阉人划分到一起呢?
他也没想到,只是一些日子没见这位萧家姑娘,这人的脾气就厉害到了这种地步,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弄垮了陛下的御书郎,胆子真是不小。
不过仔细想想,这萧姑娘似乎从来都不是怕事之人,从前做下的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惹麻烦的,何曾见她有过半点慌乱?
“准备一下,本王要进宫。”三王爷兴趣都来了,笑得格外幸灾乐祸。
殷元孚不只是陛下的御书郎,还是他大皇兄的伴读呢。
虽说这个伴读不太讨大皇兄喜欢,但不管怎么说,也曾是大皇兄的身边人,他失了颜面,若父皇提起此事来,大皇兄也不好不循例帮他说句话的,所以他要进宫交代一声,让母后提醒大皇兄,莫要表演的太过了。
这个殷元孚一直目中无人,也是该教训。
萧云灼是走得痛快,可却在京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之前别人好奇着她“萧大师”的名头,如今,却是震惊于萧家这敢想敢干的气派!
有人觉得她做得太过了,小小女子竟如此猖狂,让一男子的颜面扫地,可还有不少人觉得她完全没问题,甚至对她颇为佩服!
殷元孚险些毁她清白,再如何反抗都不为过!
萧家虽说出过一个败家子,可论功过,萧家那曾祖是帮着圣祖定天下的,乃是天大的功臣,功臣之后,岂是他小小御书郎可以羞辱的!
京中吵翻了天。
一时间,去青楼的纨绔子弟都比从前多了。
“你们谁伺候过殷元孚?他从前可是你们这里的常客!仔细说说,这殷元孚的身子,你们可都看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有些纨绔格外好奇。
当时“奇景”,不是人人都瞧见的!
花魁们也都懂事,知道这些客人想听什么。
“我们是伺候过殷公子,奴家数次与他共度良宵,可真的是使尽浑身解数,也碰不得殷公子半分……从前奴家也以为殷公子表面放纵,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呢……”
“奴家只伺候过他喝酒,为他跳舞弹琴,他也没有碰过奴家的,倒是有一回,奴家见殷公子喝多了酒,便想要替他宽衣解带,这手呀,不小心便碰到了那地儿……”对方捏着帕子羞羞笑了一下,“不怕诸位笑话,奴家当时……摸了个空,那一阵,奴家总想着,这殷公子是不是女扮男装的假郎君……”
“……”
她们说得多,那看客们也都更高兴,都不吝啬赏些银子。
而她们说得多也是实话,偶尔会掺杂着些许夸大。
外头石破天惊的时候,萧云灼正与二哥一起,宁静和谐地陪着老太太吃饭。
二哥本要离家了的,但因为这双眼睛,便多等了一日。
他也没敢出门,待在家里头静心练字,扛了这三日之后,只觉得心态似乎都比从前变化了许多,对待生死的看法变了,对妹妹的看法更变了。
尤其是当他知道萧云灼带着人去殷府找茬的时候,更是无比震惊。
他这妹妹,原来从不柔弱。
她能孤身一日活到现在,也能在劣势之时为自己讨公道,做事果断,心也不软。
父亲、兄长,又或是她,能给她的就只有萧家的荣誉,只有萧家强大,她才能有更多的底气。
“我不能再多留了,一会儿便走,外头的事儿你放宽心,有什么事情,二哥我会帮你扛着的。”他像是突然长大了,开口说道。
他拜了师,师父毕竟是颜无觉,在陛下面前也有些体面。
这事儿应该已经让陛下得知了,他今日也收到了霍碣的信,说是霍家伯父私下也见了陛下,为妹妹开脱。
当然,他妹妹聪明,知道拿着圣祖的赏赐砸门,又事出有因,陛下就算再偏向殷元孚,也不能罚他妹妹的,最多罚他爹一些银钱俸禄了事儿。
只是,若想让妹妹过得更体面,那就要有足够的底牌。
而颜无觉的弟子,这身份对于陛下来说,也值得庇护吧!
萧云灼不以为意,对自己的事情一点也不操心。
她一贯怕死,既然敢惹事儿,那就是提前给自己兜好了底。
从殷府回来之后,她给六表叔送了一样东西,请其帮忙呈给陛下。
有关天象。
稷星温明,今年必岁大熟、五谷丰登,只是又有天馋星出没,此乃不祥之兆,看方向,应该是应泉昌一带,主谗佞害民,贪谷偷粟,应该早做准备,莫使民慌。
如今天热,离秋收就也不远了。
想要自己让自己堂堂正正地挺直身板,只凭着祖辈荣光自然是不够的。
她想,如今,陛下应当正在探查她的情况,琢磨是否要将她这个女儿家的言辞当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