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狼吞虎咽吃得很快,孟筂担忧的让他慢点儿,一边儿打开了矿泉水,担心他吃得太快噎着。
沈延習吃了一大半动作才慢了下来,夸今儿的红烧肉不错,尤其是汤汁,拌饭简直就是一绝。
孟筂将手中的水递给他,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没吃饭?”
沈延習倒是没有否认,苦笑了一声,说道:“今天一整天都在开会,没有胃口。”饭点时在忙,等饭点过去他又没了胃口。
他父亲倒下后,他不得不接过他身上的担子。这才知道,他这几年都是在荒废光阴浪费时间,呆了那么几年,所学会的都只有皮毛。他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混光阴的二世祖,公司的元老不将他放在眼里,底下的员工敷衍,合作伙伴并不信任他,他从来没觉得那么难过。
幸好有他母亲在背后撑着,否则这几天的时间里他恐怕早已经崩溃了。
“再忙也应该要吃饭。”孟筂哪里不知道他的难,语气里带了些叹息。她很想帮帮他,只是除了送饭之类的事儿,她也帮不上别的忙。
沈延習抬头冲着她笑笑,说道:“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他很快将饭吃完,又喝了孟筂带来的玉米排骨汤,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松懈了下来,他靠在长椅上连动也不想动一下。
孟筂将便当盒子收起来装好回去洗,问道:“什么时候能下班?”qupi.org 龙虾小说网
沈延習听到这话坐直了身体,看了看时间,说道:“还有一会儿,你回去吧,别在这儿等我了,我晚些时候还要去医院。”
孟筂摇摇头,说:“我回去也没事,你去忙吧,我等你,待会儿一起去医院。”
沈延習想要说什么,但见她一脸的坚决,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让她同他一起去他办公室。
孟筂不愿打扰他工作,拒绝了,说自己正好在附近逛逛,让他别管她,忙完给她打电话就好。
沈延習很快返回公司,孟筂没处可去,到旁边儿的咖啡厅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咖啡,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沈氏发起了呆来。
她这一发呆就是很久,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才回过神来,拿出了手机来。电话是秦闵行打来的,孟筂很快接起,轻轻的喂了一声。
也许是听见她的声音同平常不同,秦闵行问道:“已经睡觉了吗?”
他那边好像在外边儿,还有汽车喇叭的声音。
孟筂说了句还没有,告诉她老家有点儿事她回家了。
这显然是秦闵行没预料到的,他有些失望,很快笑着说还想约她周末一起打球。他说完后马上又说让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告诉他,不要同他客气。
他的语气诚恳,很让人有好感。孟筂向他道了谢。
知道她有事儿,秦闵行并未像往常一样继续聊,简单的说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沈庆昀在孟筂回去的第三天便醒来,但情况很不乐观,他身体动不了,说话含糊不清,连简单的自理都做不到。
他自己大受打击,拒绝配合医生的治疗,脾气前所未有的报道。
他昏迷着时沈延習以为只要他醒来一切便都好了,却没想到醒来后却是这样儿,他同样无法接受,每天抽烟抽得更多,身上离得很远都是一股子的烟味儿。
转眼孟筂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来,这天晚上他从医院送孟筂回家,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口说道:“阿筂,你回去吧,我爸爸的情况你看到了,一时半会儿都好不起来,你总不能一直请假。”
最初的不能接受后,他渐渐的接受了事实上。这段时间里,孟筂医院公司都在跑,帮着处理医院里的事儿,给他送饭,说实话,如果不是有她陪着,他不知道这段时间该如何渡过。
但这眼看是一场持久战,他怎么能拖累她?
孟筂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我已经递了辞呈,这几天是要回去一趟,交接好工作就回来。”
她一直都不肯回来的,现在突然回来,显然是因为他家里的事儿。
“不不不,阿筂,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轻轻的说道:“阿習,如果有麻烦的是我,你也一样会这样不是吗?这种时候我回去同样也不能安心工作。”
沈延習哑然,好一会儿才声音涩涩的叫了一声‘阿筂’。
孟筂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说道:“你忙了一天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不用早起去医院,我会过去。”
沈延習点点头,在孟筂要再开口催他时,他突然说道:“阿筂,能不能陪我坐会儿?”
他说着在门口的石梯上坐了下来。
孟筂一怔,很快也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轻轻的问道:“是不是很累?”
他还真是长大了,这段最煎熬的日子,他从未喊过累,多数时候脸上都是带着微笑的,只有在独自一人时脸上才会露出疲色来。
“还好。”沈延習顿了顿,接着说道:“比起累,更多的事恐慌和害怕。前几天里,很怕老沈会醒不来。”
尽管情况不容乐观,但幸好,幸好他醒来了。
“阿筂,我从前总喜欢和老沈作对。我后悔了,如果我认真努力点儿,替他分担一下身上的担子,也许他就不会是这样了。”
孟筂的喉咙里哽了起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想要说什么,但他却没让她开口,嘘了一声,说:“咱们就这么坐坐吧。”
天气凉飕飕的,两人在门口坐了二十来分钟,沈延習才站了起来,冲着孟筂挥挥手,让她早点儿休息,开着车回家去了。
孟筂第二天去医院,竟然遇见了一直都未出现过的齐悦。她显然是过来探病的,拎了一个果篮。见到孟筂在她也一点儿都不惊讶,将果篮放下后见沈庆昀是睡着的,便看向了孟筂,开口问道:“沈延習什么时候过来?”
她明明是知道沈伯伯住院的,却那么几天才过来。孟筂不知道她和沈延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但也没有过问的打算,说道:“晚上应该会过来。”
出于礼貌,她给她倒了一杯水。
齐悦接过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呆呆的在小沙发上坐着。孟筂知道她对自己带着敌意,并不说话,就在一旁静静的站着。
稍晚些时候沈庆昀醒来,不知道是哪儿不舒服,痛苦的呻吟了起来。孟筂赶紧的上前去查看安抚,又叫了医生过来。
病房里乱过一阵沈庆昀用了药睡过去后孟筂才发现齐悦仍旧在沙发上坐着,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这样儿显然是要等沈延習过来,她犹豫了一下,到外边儿去打了电话,告诉沈延習她到医院里来了。
这段时间对沈家来说是多事之秋,明明已经是一团乱了,但在沈庆昀醒来的第二天覃钟渝又摔了腿,虽是没有骨折,但也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沈延習已经够焦头烂额了,淡淡的让孟筂不用管她。
话虽是那么说,但他是知道齐悦的执着的,还是在一个多小时候赶了过来。当着孟筂的面他什么都没有说,在看了沈庆昀后让齐悦同他到外边儿去谈。
事实上他们之间他自认为已经没有任何好谈的了。这几年来,他已经记不清她向他提了多少次分手了。
齐悦坐着没有动,沈延習在拉开门看了她一会儿,她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两人之间不知道谈了什么,沈延習十来分钟左右就回来了,不见了齐悦。
两人之间不知道是否起争执,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孟筂的心里是担心的,问道:“你们没吵架吧?”
“没有,什么好吵的。”沈延習的语气淡淡的。
“那齐悦,她过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延習给打断,他说道:“她不是过来探望老沈的,只是有点儿事找我,已经解决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显然并不想再谈这事儿。
孟筂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床上的沈庆昀仍旧还沉沉的睡着,他慢慢的走到床前,替他掖了掖被子后说道:“阿筂,辛苦你了。”
他突然转过身来,紧紧的抱住了孟筂。
孟筂的身体一僵,无奈的笑笑,说道:“你那么客气干什么?”
沈延習没有说话,抱了她好会儿才松开来。
晚上两人一同回家,孟筂才坐进他的车里,秦闵行就打来了电话,询问孟筂是否已经回去了。
孟筂回答了没有,说自己还要几天才能回去。电话里说话并不方便,她说她回去再打给他。
挂了电话,沈延習看向了她,微笑着开口问道:“是男朋友吗?”
他撞见过几次孟筂认真的编辑短讯,本是早就想问她了的,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孟筂赶紧的摆摆手,说:“不是,只是朋友而已。”
沈延習唔了一声,开着玩笑说道:“如果有好感就主动点儿,争取早点儿变成男朋友。”
孟筂有些无奈,叫道:“阿習……”
沈延習赶紧的举起手来,说道:“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
话虽是那么说,但他没多大会儿后还是问起了秦闵行的职业家庭等问题,孟筂无奈极了,说她并不清楚,两人现在顶多只算得上是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她问人这些干什么?
沈延習很快又有了新问题,看向她,问道:“你辞职回来,他知道吗?”
“我说了我们只是朋友,一切随缘。”孟筂说道。
不知道是她太天真还是怎么的,一段可以被距离打败的感情,她并不认为可以相伴到老。
她已经被他问得有些烦了,恹恹的不愿意再谈这事儿,赶紧的转移开话题说起了别的事儿来。
孟筂两天后便回到邻市处理工作上的事儿,顺便打包东西寄回平潭。她这次回去的事儿多,沈延習是想同她一起过去帮她的忙的,但他现在已经够忙了,孟筂自然不会让他跟着过去,拒绝了。
她在机场时又遇见了沈子业,只是两人并不是一趟航班,他也看到她了,但陪在客户身边,他没有同她打招呼。
沈伯伯入院那么久,不知道他是否有耳闻,他并未在医院出现过。当然,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会过去。
孟筂回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先去公司,刘春亭对她的辞职表示十分惋惜,并欢迎她随时回来。
处理完公司的事儿,孟筂回到家便开始打包起了物品来。她这边住的时间虽然不是特别久,但东西却不少,零零碎碎许多。她一个人弄到深夜竟然还没打包完。
肚子早饿得咕咕叫,她懒得再出去,拿出手机来点了外卖。她累得不行,刚想去倒一杯水喝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沈延習打来的,问她在干什么。
孟筂老老实实的告诉他自己在打包,并苦恼的说东西太多,而且还有易碎物品,打包起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儿。不过好在已经快要打包完了。
在沈延習眼里,大多数东西都是可以丢的,不明白孟筂为什么非要都寄回来。
孟筂解释说用习惯了不想再换,去逛街也是一件麻烦事儿。
她明天就能回去了,又问沈延習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这边有名的特产挺多。
沈延習让她不用麻烦,并让她订了明天的票后告诉他几点的航班,他去机场接她。
孟筂应了下来。
公司的事儿已经处理好,东西也已经打包好。孟筂唯独不知道该怎么向秦闵行开口。
但总不能不告而别,她到底还是给他打了电话,约他中午一起吃饭。
她早早的就等在了约好的餐厅,当吃过饭同秦闵行说起她要回老家的事儿,他有些诧异,但并没有责备,只说这儿离平潭不远,她家里有事儿,他能理解她。
孟筂长长的松了口气儿,邀请他以后有空余时间去平潭玩儿,她来给他当导游,一定让他玩得开心愉快。
秦闵行笑了起来,说他有时间一定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