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边散步倾诉、相拥缠绵,逗留到很晚,张继阳才打车把方怡珊送回了学校单身宿舍。回到宾馆,同房间的那位队友早已熟睡。蹑手蹑脚上了床,张继阳许久不能入睡,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跟方怡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算下来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似乎不长,但不知为什么,就这样走到一起明确了男女朋友关系,却又似乎是水到渠成,好像是两人从一开始交往,就有一种琴瑟相和的感觉。跟方怡珊在一起,张继阳并没有体验到文艺作品中描述的那种爱的激情,反而是一种由衷的安祥和亲密,就如两人已在一起生活许久,真是奇妙异常。
第二天一大早,方怡珊就来到宾馆,两人一起在自助餐厅吃了早餐,然后又在宾馆后面的花园里散了会步,就到了考察队集合的时间。拉着方怡珊的手,张继阳简直就想不去野外了,一直就这样陪着她。但方怡珊却一直把他送到大巴上,说以后日子长久着呢,不能让车上的人笑话他们。qupi.org 龙虾小说网
这天上午的野外,都是在庐山脚下打转。张继阳从上中学的时候就向往着这个充满着传奇的地方,常常凭空想象着“庐山秀出南斗旁、屏风九叠云锦张、影落明湖青黛光”的绝美风景,如今到了这里,遥望着庐山,却已经忍不住开始思念着方怡珊,以至于到了哪几个地点,看了什么地质现象、听了什么地质理论,全然没有入心。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3点,跑完今天最后一个点,带队的老师才手一挥,喊了声“收队!”。张继阳早就心里埋怨今天带队老师讲解的太啰嗦,又抱怨参加考察的人都是好奇宝宝,怎么那么多问题,而且看着看着就不想上车了,有几个人还带着地质锤仔细采起了样,导致日程一拖再拖。他甚至极为后悔今天不应该跟着队伍来跑这一趟,被大家笑话就是了,何必这么在意呢?
上了车,带队老师也是心中抱歉,回程路上跟大家解释着说没想到大家这么感兴趣,硬是多看了两个小时,又说浔阳最应看的是夜景,跟大家介绍了几个热门的观景处。车上众人倒没怎么在意,毕竟出来主要是野外考察的,只有那些个年轻人旅行经历少,精力旺盛,倒是跃跃欲试。
张继阳则完全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一直低头在手机上跟方怡珊发着消息,心中焦急,倒是她劝着他放心,已到宾馆等着。等大巴车回到宾馆,已经下午4点了,方怡珊笑着迎过来,两人手拉手回到房间放了野外背包,立刻下楼打车去她工作的学校。
下了出租车,正是校门口一侧。门口向西,夕阳下大门上“浔阳工商学院”几个红色大字闪耀着太阳余辉,映衬着大门内向远处延伸的一条林荫大道,格外幽静深邃。方怡珊说,她们学校虽然没有什么名气,学规模很小,但历史却极为久远,前身可以追溯到明代的某个书院,而校园则是当地一个古代富绅的庄园基础上发展而来,建筑都是传统古色古香的风格,校内楼宇间长廊相接,布局还有些江南园林的痕迹,几个池塘边太湖石堆起的假山,昭示着昔日的风雅和兴盛。
在方怡珊的指引下,两人徜徉在校园的条条小道,闲聊着每处建筑历史传承的故事,感受着浓重的文化氛围,不时又在无人的谧静角落里相拥温存片刻。时光飞逝,不觉天色渐暗。方怡珊提议就在学校食堂就餐,体验一下她的校园生活,张继阳自然是连连点头赞成。
学校教工食堂位于校园东南角上,正是用餐高峰,大厅可供百人同时就餐,此时只见人头攒动。方怡珊先让张继阳在餐厅一角上可坐四人的一张小桌占住位置,自己则去窗口排除取餐。陆续端来几盘小炒后,张继阳说已经够了,就问米饭在哪里,让她自己坐下休息自己去拿。按照方怡珊的指点,他去餐台一角取了两碗米饭,回到桌上,却见已坐下另外一个人,正跟方怡珊说着话。
见张继阳回来,方怡珊忙介绍说,这是她们系主任苟江海老师。张继阳忙放下米饭,热情握手。只见苟江海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四方脸,皮肤白净,中等个子,身材不胖不瘦,穿一身合体的深灰休闲西装,已风稀疏的头发整齐地剪成一边倒,显得干净利落,颇有为人师表的风度。
方怡珊接着介绍说这是她的男朋友张继阳,从江城出差到浔阳,正好两人相聚,说话简还特意亲昵地搂着他的胳膊。
听到介绍,苟江海荡漾着客气微笑的脸上神情一滞,然后迅速恢复笑容说道:“还不知道怡珊已经有男朋友啦,隐藏的这么好啊!”言语中明显带着赣南口音。
张继阳刚想回答说是刚刚才确定关系,方怡珊却抢先回答道:“继阳在江城大学读的是我大伯的研究生,他很早就介绍我们认识啦!我们交往主要都是在江城,所以这边同事们自然不知道啊。”张继阳连忙点头附和。短暂的观察已让他开始意识到了,这个系主任对方怡珊的态度好像有点不一般呐。
张继阳手搭在方怡珊腰间,笑着说:“苟老师,我前两年已经在方老师那里博士毕业了,现在江城地质研究所工作。这次来江西野外考察,正好在浔阳住两天。没想到刚巧就碰到怡珊的领导了,多谢你们这两年对她的关照。前阵子怡珊去江城,在方老师家里聊天的时候,还说起来在学校的日子特别安逸呢。”
苟江海脸上表情阴晴变换,片刻之后倒也是客气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也没什么事,就是看到怡珊在这里打个招呼。”接着就端起自己的餐盘另找地方去了。
看到张继阳充满疑问的表情,方怡珊轻叹了一口气,说:“张大哥,不管他,咱们先吃饭。回头我再跟你说苟主任的事。”
吃过饭,张继阳跟着方怡珊来到她在学校的单身宿舍。宿舍就在校园里的一栋老楼三楼,是一个只有30多平米的小一居。方怡珊解释说,这两年学校在近郊建了一批新房子,内部集资价极为优惠卖给教职工,还附带许多折扣。即使是她这样没几年教龄的老师,也可以买到八九十平米的两居,但就是离学校有段距离。因她并没有打算在这个城市久留,所以就留在了校园的单身宿舍里,图的是生活、上班方便。
张继阳打量着这间小小的蜗居,布置简单整齐,却充满了女孩子温馨的生活氛氲。床边的书桌上还摊开着几本历史教材,想必是方怡珊工作之余还在备战考研。
方怡珊让张继阳在椅子上坐了,从角落袖珍冰箱里拿出一只大红苹果,一边慢慢削着皮,一边诉说苟江海给她带来的烦恼。
方怡珊大学毕业来到学校工作,很快就被这位系主任看上了,快两年了,明里暗里不断地送着殷勤,虽百般拒绝却仍锲而不舍,方怡珊排课、带班乃至年终考核,他都要插手以示照顾。其实苟江海自己结婚也有十几年了,不知为何中途离婚,房子、儿子都给了前妻,自己在学校里过着单身汉的生活。他年轻时工作非常努力,很早就评上了教授,前几年又当上了学校中层领导,自视条件甚好。而且他还特别喜欢“窝边草”,听说在方怡珊之前,还纠缠过系里另外一位年轻女老师,求之不得,后来硬是把她安排去了乡下支教,一年后回来,已忿然调去了其他系。现在同样的问题也困扰着方怡珊,她十分担心很快就会面临苟主任的报复。
张继阳听后十分气愤,又觉得不可思异,真没想到学校还有这样龌龊的领导。如今他也完全理解了方怡珊为什么早先说要考研究生离开这个学校。如果她不走,恐怕是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强烈建议,方怡珊应该尽快请假去江城,这样可以专心致志复习迎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