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画眉,浅画眉,蝉鬓鬅鬙云满衣。
等待情郎本是一件幸福至极的事,怎么她却怎么也不愿见到他呢?
玉女桃花粉遮去了她的倦容,火红的胭脂让她清冷的气质瞬间变得美艳动人。
不知道怎么她脑海里浮现的竟然是蛇蝎美人这几个字。子衿叹了口气,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不是吗?现在又纠结什么蛇蝎不蛇蝎?
“小姐,你现在状态不好。”
青鸟看着她眼里尽是担忧,她表面上可以靠妆容撑住,可她的身体经过这些天的折腾,又怎么撑得住?别人不知,可她的身子青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她身子本就弱,这样折腾下去,是要她的命!
“不碍事。”子衿看了看盖着黑布的笼子,“黑将军许久没吃肉了。”一面道,一面看了看门口。封勇滚了进来,跪在她脚边,“王妃吉祥!”
子衿看他的目光有些寒意,“今日你来得挺早的,怎么?不怕你姐姐闹事?”
“王妃哪里的话!”封勇尴尬笑了笑,“殿下要我来送东西的。”封勇煞有介事地看了看青鸟和夜莺,要她俩出去,子衿罕见地抬了抬眼看了看封勇,玉手扬扬,让青鸟和夜莺出去了。
随后封勇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交给她后退了出去。
子衿打开一看,是一把匕首。上面油油的一层,是毒药!她用手帕擦了擦,毒药是打磨匕首的时候熔进去的。这匕首设计精巧,一用力变会打开一个暗槽,里面就会流出毒来。这外面薄薄的一层,应该是装匕首进去时不小心留下的。
“把黑将军放出来。”子衿冷冷道,黑将军缓缓爬出来,长长的舌头一吞一吐,子衿摸摸黑将军,把手帕系在它脖间,“去吧。”
到了祭坛,子衿远远地看着那玄色背影,却怎么也迈不出脚。
“等祭祀完了,你就在回崖送他上路。”他低声道“用我今日给你的匕首,你知道,我会在后面看着的,别耍花样!上将军的命还在你手上呢!”
利用阿朔对她的信任让她亲手杀了他,呵,这步棋着实高!他在身后看着,只怕是放暗箭吧?
“只要你不动我爹,怎样都好。”子衿装得很乖巧。轩辕期喜欢温顺的女子,就像喜欢那只西域进贡的波斯猫一样。
轩辕期轻佻笑道“这是自然,我总要给我岳丈大人一条活路不是?”子衿皮笑肉不笑。
她看着正在祈福的轩辕朔,咬咬牙,该来的总会来,长痛不如短痛。
这样想着她走到轩辕朔跟前,“阿朔”子衿笑得刺眼。“姐姐,不要这样笑”轩辕朔抚摸着她的面颊,看着她有些心疼。
她的手心很凉,今日的她虽然妆容极为精致,美艳至极,可他却在她眼里看到了疲惫,拉着她的手,她的脉搏有些微弱。“告诉我怎么了?好么?”他说的声音很温柔,好像怕把她吓着一样。
子衿手覆上他的手,把他的手拉下来,“没事,跟我来好不好?”她拉着他的手往回崖的方向走,可他连问都不问一句就随她走了,他对她无条件的信任,更让她心里揪着疼。
“姐姐……你怎么了?”子衿转身过来,看着他,“对不起,对不起……”子衿不敢看他的眼,她知道,只要看到他那满是真诚的眼,她就再也下不去手了!
子衿退了几步,不敢抬头,只是低着头扑到他怀里,“对不起……”
他还没有收拢怀抱把她抱入怀中,她的匕首便插入了他的胸膛,血顺着匕首喷薄而出,子衿往后退了几步,轩辕朔看着她的脸,不可置信看着她,“姐姐……”他声音渐渐微弱。眼皮沉重,缓缓闭上眼。
子衿无力地跪在地上,匕首应声落地。
在远方看着的轩辕期和封勇显然被吓了一跳,封勇拉开弓的手放下了,本来是不指望她能动手的,可她居然敢!居然会!
轩辕期大喜过望,看着子衿的目光深了些,他过来试了试轩辕朔的鼻息,业已没气了。
“子衿,干的不错!从此以后我是太子,你便是太子妃!我登基为帝,你便是这大成母仪天下的皇后!”封勇跪在地上,向他祝贺着。
子衿苦笑,去你的王权富贵!如果她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与牵挂,她这一刀绝对是刺进轩辕期的心脏的!
子衿只觉得头晕晕沉沉的,看着阿朔倒在地上,他的身影在她的眼里有些模糊了。
“殿下,那他……怎么办?”轩辕期想了想,“现在外面全是朝中大臣。”他很在意朝中的舆论,即使他日后登基为帝,他决不想有一个弑弟的罪名。
“这样,等天色黑一些,再派人把他的尸骨拖去埋了,若是被这山中的野兽吃掉,那也是他的命了。”
轩辕期欲扶她起来,她推开他,“你别碰我!”她踉跄着走了,轩辕期低声吩咐封勇,“看住她,她要是敢乱说什么……想办法要她闭嘴。”
子衿看着天边的云彩蓦然近了,她又忽地远了,她真的好累,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郡主!”
“小姐!”
“……”
她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听到了四周如梦似幻的声音,或许,就这样睡过去,也挺好!
轩辕朔失踪了!姑苏城里流言四起,虽然路人皆知,却也没人敢把这个罪名往轩辕期头上扣。
城中成皇昏迷不醒,二殿下当朝,失踪了一个六殿下。
前线仍在开战,城里依然繁华如昔,所有的事情都保持着这样病态的平衡。
子衿这一觉睡了几天之久,哪管得着姑苏城“洪水滔天”呢?
子衿躺在铺得厚厚的床上,一脸安详,白皙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原本红润的唇也有些发白,她呼吸很是微弱,芸娘彻夜不眠守在她床边,芸娘只怕她自己守不住子衿,子衿这样虚弱,她又要怎么向夫人交代?所幸子衿只是虚弱而已,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不过子衿这一睡便是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