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阳春三月花正好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道是阳春三月花正好,绿色早被满目绚烂掩盖!

花丛中有一灵活的水红色身影,捧了一大把鲜花,“郡主,那是贵妃娘娘新种下的,动不得!”话还没说完,子衿就掐下了那娇艳欲滴的花。

几个跟着一起的小太监看着她手上的花吓得脸都白了,扑腾一下跪在地上,“郡主,今日天也不早了,这花也采得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

这就下逐客令了?子衿撇了撇嘴,“是不是什么呀?”后面传来一声奶音。“六殿下。”

轩辕朔顺手撇下了一束桃花,“姐姐想要什么花就要什么。”一个新来的小太监很不合时宜道“这是贵妃娘娘吩咐好生照看的,明儿个要来赏的。”

贵妃娘娘?轩辕朔一脸无害笑了,“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是难为你了,”轩辕朔冷笑两声,对身边的侍卫道:“来人啊,把这片桃林给我挖到我宫里去,一株不剩。”

子衿在后面偷笑,露出可爱的虎牙,子衿把手上捧的花丢到青鸟怀里,指着一簇开得正好的梨花道,“我要这个。”花枝有些高,一小太监见状趴在地上,弓着身子让她踩上去摘。

轩辕朔让侍卫拉开小太监,自己蹲下来,“姐姐,踩我身上吧。”侍卫谷雨扶额,您可是尊贵的六皇子啊。然而还是扶着子衿上去了。

二皇子和玉逐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真是平素惯了的”二皇子笑道。

二人走过来,子衿仍骑在阿朔的肩头,阿朔摇摇晃晃,站不稳似的,把一旁的一干人等吓得够呛。

“我当是哪里的仙子,原来是子衿啊。”二皇子来了,她忙让他放她下来,这一折腾倒好,两人一下滚在草坪上。

玉逐过来扶起她,“子衿见过二殿下,玉逐哥哥。”看向玉逐的眼神都温柔了,声音也柔和许多。

“哟哟哟,叫我如此生分,怎么到了玉逐那里就变了?”二皇子轩辕期嘲道。轩辕期是贵妃的儿子,一双丹凤眼,眉毛斜飞入鬓,像极贵妃。

“那又如何?”子衿挑眉,一脸不屑。轩辕朔打了个哈欠,捏了捏子衿的手,“姐姐,我累了,姐姐陪我睡觉吧。”

轩辕朔一脸疲惫的样子,圆圆的脸上,星星眼半眯半合,可爱极了!

子衿拉着他去了,轩辕期和宋玉逐看着二人渐远,玉逐看着她背影的眼神有些复杂,“六殿下今年应该十三岁了吧。”

轩辕期好像才发现一样,“诶?好像是,怎么看着也像个才断奶的娃娃。”言语中有些嘲意。是了,一个小娃娃是不会威胁到皇位的。

“子衿也长大了,不知及笄之礼过后,上将军订的哪一门亲事。”轩辕期神色自若,势在必得的样子。

玉逐收回眼神,平视前方,脸上毫无波澜。

皇家的马车驶到上将军府已是傍晚的事了,慕容凌云坐在饭桌上,脸色铁青。

子衿讪讪笑了一下,故作镇定道:“爹爹回来了!”“可有闯祸?”“没有的事,我闲来就赏花读书,近来读了女则”

慕容凌云看着女儿一本正经地装着贤良淑德不由得笑了,“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样?”子衿尴尬笑笑,坐到慕容凌云旁边,拿了筷子开吃。

“子衿,爹也就不与你绕弯子了,今年的新科状元叶均南如何?”叶均南?那个还未满三十就高中的人?号称连中三甲!

姑苏城内把他说得神乎其神的,而事实上,她在宫墙上远远地瞧见过一次,木木的,就是一个书呆子!哪比得上玉逐哥哥。

“我不要嫁他!他就是一个书呆子,就只知道读书。况且,我听说他还有一个小妾。”子衿滔滔不绝说着。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子衿,叶均南也算是年少有为。”她知道爹爹从不轻易夸人,这个叶均南想必是有过人的才干。

“那爹为何此生只有娘一个夫人?”这句话问得慕容凌云登时无语了。沉了脸道“你别什么都扯上你娘!”

子衿放下碗筷,气鼓鼓道,“反正我不愿,若是爹爹执意要订下这门亲事,我就从我那绣楼一跃而下,爹爹你就抹了胭脂水粉,穿着凤冠霞帔自己嫁了去!”

“你……”当真是缺乏管教了!慕容凌云看着她一脸决绝,心下一软,也罢,再多留几年又何妨?堂堂上将军的女儿还怕嫁不出去不成?

子衿赌气回了闺房,想了想,又一跃出门,爬上丞相府的屋檐,玉逐洗漱完坐在竹席上看书,听到屋外瓦片沙沙作响。

玉逐打开了窗,迎面就看到子衿眼睛红红的,坐在他家屋檐上,一脸委屈。

“玉逐哥哥”他拉她进屋,“怎么又跑到屋檐上了?来,下来。”她扑在玉逐怀里哭了起来,“我不想嫁给叶均南。”

玉逐软香在怀,脑子里一下空白了,上将军要把子衿许配给新科状元。

他掏出手绢擦了擦她的眼泪,“那,上将军说什么了?”子衿抽泣道,“我,我以死相逼爹爹才作罢!”她上气不接下气,“别哭了,子衿。”

“我,我喜欢的是你呀。”玉逐愣了愣,“你向我爹爹提亲好不好?”玉逐转过身去,半天没有声音。

“子衿,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子衿往后退了几步,旋即控制住即将喷薄而出的眼泪,“那,叨扰了,宋公子。”

她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中,他竟然把我当做妹妹,痴心终究是错付了!慕容子衿呀慕容子衿,怎么有一个人对你好你就如此不矜持了吗?

她失魂落魄走在无人的街上,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夜禁了,“姐姐!”

她回头一看,阿朔在身后对着她笑,她沉着脸,继续往前走,阿朔很快跟上前来,“姐姐上哪去了?”

“用饭过多,出来消消食。”阿朔毫不客气道,“哦?消食需要上房揭瓦吗?”她回头瞪了他一眼,眼泪再控制不住,如数倾泻下来。

阿朔比她还矮的身子抱住她,柔声道:“姐姐不想嫁谁,没人可以逼迫,就算有一天姐姐嫁不出去了,我会养姐姐一生一世。”

她仍旧继续抽泣着,他扮了鬼脸让她破涕而笑,她回过神来就开始管他了,“三更半夜溜出宫做什么?”

“姐姐当真是一回过神来就管我了,那小小宫墙怎拦得住我天下第一高手?”

她竖起食指刮了刮脸,“真不害臊,碰上我爹,你这谣言不攻自破!”他翻了白眼道,“那是因为他是姐姐的爹,我才让着他的。”

她笑了笑,伸手就捏住他的脸蛋,“姐姐不回家吗?当心巡逻队把你当做女飞贼抓起来。”

她鼓起脸,小声嘟囔道,“被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哈哈笑了,“是呀是呀,哪次不是我偷偷把你放出来?”子衿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不问我为什么大半夜在这里吗?”

阿朔傻笑道,“姐姐刚刚不是说了吗?消食。”她反倒不开心了,“那样的鬼话,谁信啊。”阿朔小脑袋在她胸前蹭了蹭,“姐姐说什么我都信。”

她眼眶又红了,若是世人都如此待她多好,若不喜欢她,离得远远的不就好了?

非要对她很好,之后把她的真心放在地板摩擦吗?如果可以,宁愿他冷面冷肠冷心,也不要他热面冷肠冷心,未免太令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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