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中,杨露白小跑着往裴玄度的方向靠近,到了距离他一米左右的时候,她直接扑进他怀里,双臂环绕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侧着头吻了上去。
裴玄度先是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随后伸手揽住她的腰,给予热烈的回应。
镜头给到他们一个特写,收纳了他们鼻尖相撞、唇齿相依的瞬间,接着慢慢往后移动,直到只能依稀看出是一对男女在相拥着接吻,看不出两人的面容。
“好,卡!”导演满意地喊了停。
裴玄度和杨露白听到喊卡的声音后,立刻触电似的松开了彼此,导演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都二十大几的人了,有没有必要这么矜持。”他说着,回放了一遍刚才的片段,不住点头,“不过你们在镜头前这个张力的确让我挺吃惊,之前太谦虚了啊,这哪是疯狂NG,这是一条过的水平。”
杨露白抿着嘴说不出话,也不敢上前去看刚刚的那个片段,裴玄度则是已经缓过来了一些,迈开步子过去和导演一起看回放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后来又借着没有完全西沉的夕阳再来了一条,结束以后,裴玄度和杨露白并肩往回去的方向走着,气氛有些微妙,更有些尴尬。
一路无话。
接下去的几天,裴玄度和杨露白的戏份偏少,就算有也基本上都是各自的单人戏。
不过是顺着剧情走而已,这个从吻戏到单人戏的落差却还是营造出了一种“他们在躲彼此”的诡异观感,以至于吃饭的时候导演总拿他们开涮,说他们都这么大了,还纯情得像什么一样,拍个吻戏都不敢正眼看对方了。
杨露白对此感到很无语——以导演这个添油加醋的水平,她不知道等到《灰蝶》播出、全组接受采访的时候,导演会给他们创造出什么花里胡哨的剧组绯闻。
转眼便至九月七号,杨露白的生日。
由导演牵头,在收工后送了她一个小半个剧组一起推出来生日蛋糕的Surprise。
实际上,她早已经在两小时前就看见那角落里放着的蛋糕了,心情很难说真的惊喜,不过开心多少还是有的。
这样的场景是录Vlog的好时机,不少人都已经举起手机或者更专业的录像设备开始录了,杨露白对镜头打了一圈招呼,然后被簇拥着戴上生日帽。
“裴玄度呢?”嘈杂之中,她依稀听见有人用窃窃私语的音量问出这个问题。大概是因为其中包含了他的名字,所以她还是一下子就听到了。
“没来?他今天好像收工早。”
“不会吧,杨露白过生日他不来呀?”
“为什么杨露白过生日他非要来,他们那样的,本来就是逢场作戏。”
那两个演员交谈的声音在杨露白耳中已经要比其他所有声音都更喧嚣,她伸手去接打火机,点生日蜡烛的时候却因为分心被火苗烫了一下,吃痛地“嘶”了一声。
“过个生日还走神。”王良珍抱着手臂,斜眼看着杨露白,“这蛋糕可是他们软磨硬泡我才答应在我爸朋友的店里帮忙订的,你认真对待行不行。”
“你就不能客气一点。”晏向明在一旁小声提醒王良珍,“这都录着呢。”
“我还不够客气啊?”王良珍十分吃惊。
杨露白笑了笑,揉搓了一下自己被烫红的指尖,开口道,“刚刚确实有点走神。谢谢良珍订的蛋糕,谢谢大家帮我筹备生日的心意,我接下来绝对不分心啦。”
有人不小心靠到开关上按灭了灯,正好借着由头起哄要杨露白许愿。
杨露白闭了眼,感受着蜡烛在脸前燃烧的温度,心里把几个愿望挑挑拣拣。
还没等她选好,窗户那边忽然传来哐当一声,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像是有人翻窗跳进来了,吓得不少人惊呼出声。
距离开关近的人赶紧开了灯,杨露白茫然地睁眼往窗户处看去,只见裴玄度半弯着身子,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生日快乐。”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上的一个小盒子抛给杨露白,“我去买礼物了,赶回来的时候路上堵车,骑共享单车回来的。没来晚吧?”
屋子里瞬间炸开了锅,有人笑着调侃裴玄度真是用心,有人说他“你这么大老远跑出去买礼物,显得我们很呆啊。”
杨露白和他中间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她笑着,用口型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们现在拍戏的地方是在村镇里,外卖、快递都送不进来,想要买一份像样的礼物要赶很远的路才行。
看这礼物盒精致的包装,杨露白就知道裴玄度没少费心,一定是从刚收工那一刻就马不停蹄地去折腾这件事了,现在才能不算太晚地出现在这里。
有人反应过来了刚刚那一幕最奇怪的地方,问裴玄度,“那你怎么不走门啊?”
“我这不是想让自己的出场特别点嘛。”裴玄度笑着,轻松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一群人吃喝完毕,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大家该各自回酒店去了。
杨露白作为今天的主角,自然而然地留下来清扫残局,裴玄度也跟着她一起。
另外的人本来也有想留下帮忙的,但是都被同伴一边使眼色一边拽走了。
《灰蝶》开机已不算很短,大家慢慢也都感觉到了裴玄度杨露白之间不同于寻常朋友的气氛。加上导演最近总是讲述他们那场张力十足的吻戏,大家看他们的目光又多暧昧了几分。
混乱的屋子里没了外人,杨露白捡起纸巾丢到废纸篓里,然后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裴玄度抬眼看她,笑着问,“怎么,他们走了,就都是我的任务了?”
杨露白没答,问了他一个别的问题,“你说实话,为什么跳窗进来啊?”
“我不都说了嘛,想特别点。”
“少来。”
“真的是。”裴玄度说,“不过有个前提,我想走门的时候发现门被人从里面锁了,想了想,应该是有人不希望我出现,那我不仅要出现,还要最大张旗鼓地出现。”
杨露白噗嗤一声笑了,“可真行,和不知道是谁的人也能怄气?万一只是谁没想那么多,顺手锁了而已呢。”
“杨老师,我和你不一样,你看谁都是小可爱,我看都是王八蛋。”
“那你看你自己呢?”
“不知道。”裴玄度歪头看她,“你看我像什么。”
“反正不像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