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李贺枯瘦的身影在姬青虞身后缓缓浮出。
被后人称之为“诗鬼”,李贺身上也带着森森的鬼气。
但同样是鬼气森森的黑白二色枯瘦人影，水墨风的李贺一出现?[(，就衬得姬青虞面前这个以张牙舞爪、疯疯癫癫的形象来给人惊悚的鬼影像个小丑。
姬青虞盯着离偃月看了很久,正如面前的鬼影所说,她始终不相信,离偃月堂堂一个圣女，会在各大神明大学联手建立起来的供学生练习的虚拟秘境内说死就死。
但是这一切也确实过于诡谲。
对方竟然能知道这里只是一个虚拟的秘境。
npc会知道自己只是npc吗？
学校的虚拟秘境能做到这种程度吗？如果真的可以，那这所谓的“虚拟”二字对擅长从精神层面影响人的智慧系信徒们来说,岂不是形同虚设。
在对方强调自己会吃了她让她与离偃月重逢那一刻，一个想法忽然福至心灵。
这是一个充满幻觉、可以变假为真的地方。
她现在所见所闻的未必为真,但是如果她看得多了，那么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
所以,即使离偃月的灵魂真的被吃掉了——
那她也有的是办法将灵魂找回来！
随着咒语声响起,姬青虞闭上了眼睛，用神力封住了自己的耳朵。
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
与此同时,她的精神力如水般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心视视野里不分光暗色彩,所以姬青虞不知道，当她闭上眼睛那一刻，这一片街道也瞬间变得漆黑如墨。
沉沉黑天幕低低地压在这一座荒城之上，像恶兽的目光在挑选可口的食物。
哪里有什么白天。
这分明是一天之中最黑的至暗时刻。
但是下一刻，一只神气活现的大公鸡站到了这一片建筑的最高处,随着一声“喔喔喔——”的高昂鸡叫,天光宛若无数道利剑刺破了厚重低矮的黑色天幕。
随着天光刺破黑暗,那抹惊悚幽魂发出尖锐的嘶鸣，像太阳底下被暴晒的薄冰一般消失了。
就像做了一场长梦，姬青虞再一次产生了从什么地方被踢出来一般的落空感。
她一低头,发现自己又跌到了那间空门店前，天色大亮，而刚刚据说灵魂被吃掉的离偃月正倒在前方不远处那道小巷口。
姬青虞的心视再次铺展开来，这次之前扫到的正在战斗的人都不见了，这座城市成了一座真正的荒城。
姬青虞走到离偃月身边一摸，发现离偃月还热乎着，应该是没死，就是怎么摇晃她也不醒。
姬青虞一时摸不着头脑。
她知道这个秘境肯定有哪里不对劲，但是现在那个看起来是最大幕后bss的家伙被自己一句咒语解决掉了，秘境里原本应该存在抢bss击杀的同学们也不见了，甚至连那些小怪都不见了，
这让她咋办。
姬青虞拎起离偃月的脸拍来拍去，见她还是没反应，一副睡死的样子，站在原地无语问苍天。
离偃月也没说怎么从秘境里出去啊。
没办法，姬青虞在心里呼叫徐今生。
“你早该叫我了。”徐今生慢悠悠的无机质电子音出现，姬青虞心里安定不少。
“怎么回事？”
“你进的秘境出了点小意外，不是原本的虚拟秘境了。”
姬青虞把睡得跟具尸体一样的离偃月放到地上，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只能把她横着拎了起来，跳到附近的最高建筑左看右看。
“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现在隔空呼叫草履虫进来救我还来得及吗？”
说到这里，姬青虞懊恼极了：“谁能想到我做飞船半路上上个网还能出个意外啊。这不是三大自己建的虚拟秘境吗？背后还有神明直播间做基础呢，专门给大学生做试炼的虚拟秘境，怎么还能说出意外就出意外？这不是闹呢吗！”
“这次还真怪不了你们学校。要怪你怪你现在抗住的那位。你刚刚遇到的那个鬼东西说的没有错，祂的确是离偃月招来的，就是比较倒霉，让祂碰上了你。”
姬青虞一听就知道，徐今生这是有内部情报啊。
现在一想，之前徐今生在她疑惑时主动问她要不要资料就已经是在提示她了——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试炼虚拟秘境，徐今生肯定不会违背“试炼”的本质来问她要不要看资料的。
哪有在人家做日常训练的时候越过过程直接给人看答案的，看了答案还叫试炼吗。
以徐今生的体贴，正常情况肯定不会做出这种本末倒置的事。
除非他一早就发现这个所谓的虚拟秘境不对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境不对的？不对，你先告诉我，我接下来怎么出去啊，这家伙怎么都叫不醒。”姬青虞有点怨念地看了一眼眼睛紧闭的离偃月，又提起她晃了晃。
这家伙倒是睡得香。
徐今生道：“你不用折腾她了，她不会在这里醒来了。正如之前你遇到的那个鬼影所说，她的灵魂被吃掉了。虽然你事后用咒语将她的灵魂又召回来了，但是灵魂离体后再回来，短时间内，她的精神体都会十分虚弱，已经无法再连接神明直播间了。”
“你现在还是在学校的秘境系统之内，就是你进入的秘境不对，你进入的不是代号2881的惶惑之神秘境，而是代号Z2880的孤惊之灵秘境。”
姬青虞皱眉：“我记得这些秘境前面的代号貌似和秘境里面的bss强弱正相关吧？这不是排名只比惶惑之神秘境高了一位吗？为什么会难成这样，而且这不也是秘境吗？怎么会真的吃掉离偃月的灵魂的？”
“你注意到这个秘境前面加了个Z吧？这个Z是不对外开放的意思，也不是所有的畸变神明在被处理后都能做成供你们试炼的秘境的，神明和信徒们畸变的方向千奇百怪，总有一些家伙会朝着超出联邦控制能力的
方向畸变。哪怕是联邦，也有无法完全清理和控制的畸变神明，对这样的畸变者，他们只能尽力清理封存，消除大众对祂们的记忆，尽力降低祂们造成的影响——当然，这种一般也是危害性不那么大的神明，要是真的危险性极强，联邦肯定早就派出强者彻底处理了，比如金鹿市的锡炉神和锡炉人。”
姬青虞想到了徐今生自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当时如果不是她正好吸引住了徐今生的注意力，让联邦有时间去处理他的载体和在星网内的所有人格复制体，说不定徐今生存在那个千山鸟飞绝?”游戏背景图里的人格就逃脱了。
但是徐今生的畸变方向其实就如同他现在的存在方式一样，是朝着在网络世界内永存的方向畸变的。
即使他真的畸变并留了一个人格逃出去了，虽然必然对星网和联邦人民造出一定的混乱和影响，以徐今生死宅社恐的性格来看，能造成的影响也必然是有限的。
说不定他会成为星网世界某个神秘角落的怪谈，在星网网友的嘴里传说，然后再让学校的秘境系统多一个Z开头的秘境。
所以，对于破坏力有限的徐今生，联邦出动的也仅仅是一个七级的光明神代言人。
“其实，孤惊之灵和惶惑之神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作一对双生神明，或者说，孤惊之灵并不能算是一位神明，祂只是在惶惑之神的信徒在信仰惶惑之神时，无意中弄出的一个附属品。祂并没有信徒，但是惶惑之神的信徒认为惶惑之神想要变得强大并有影响力，很需要这么一位伴生的附属品。简单地来说，他们希望大家产生恐惧，所以希望世界上有可以摄魂夺魄的恶鬼。”
“不是普通的人死去后灵魂化成鬼的那个鬼，而是惶惑之神信徒自己定义出来的，可以利用人片刻间的心神动摇附在人身上，夺走人记忆占据人身体吃掉一切的恶鬼。”
“由于孤惊之灵没有信徒，所以一开始，畸变组去调查处理畸变的惶惑之神信徒时，不知道孤惊之灵的存在。惶惑之神信徒为了变强养出了这个可怕不是神明胜似神明的东西，并纵容祂吃掉了一整座城市，就是你现在所在的这座荒城。畸变组在铲除了所有的惶惑之神信徒后，又有新的城市受害，他们才发现了这个东西。”
“但是孤惊之灵第一不是神明，第二不是信徒，祂不依靠信徒存在，也没有生命这种东西，所以杀死所有惶惑之神的信徒也解决不了祂的存在。但是祂的本质和神明一样，也是靠认知存在的。祂就像一个字，一首诗，一个想法，你尽可以烧毁所有写着祂的纸，但是只要还有人活着，祂就可以再出现。能磨灭它的，唯有时间。
而且祂还和那些没有意识的字和诗不一样，祂是有意识也有实体投射的，祂会主动想要吞噬人的灵魂，制造幻觉。用杀死鬼魂的方法杀不死祂，用杀死信徒的方法的也杀不死祂，哪怕毁掉了祂这一刻的形体，只要有人还知道祂的存在，祂立马又能重新出现。联邦只能抹除了绝大部分人对祂的认知，由命运之神出面将祂困在一件特殊的载体中，封在神明直播间内，让祂只能在神明直播间制造的虚拟秘境内存在，而这个虚拟秘境不对外开放，这样祂就在某种意义上被绝对困住了。”
“离偃月看来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竟然被祂附身了。”
听到这里，姬青虞忍不住看向手里被自己拎着的昏死的离偃月。
她想到了李东杰对离偃月的各种复杂感情，道：“这家伙身上有秘密啊。”
徐今生笑了：“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哪个身上没有一堆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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