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使大喝一声:“进船舱!”除了那个跳进江里,勇敢的光屁股忍者之外,其他忍者迅速地撤回到船舱里。船舱的木板又厚又硬,常年运输臭鳜鱼,让木板上有一层油脂,更坚韧,不容易被弓箭射穿。而且船舱中有他们的长刀,他们拿到长刀后,都看向密使,看他有什么指示。虽然这人不是忍者之王,但他的功夫极高,而且还答应带他们找新的工作,继续过之前的好日子。密使知道俞大猷既然动手,就是已经识破了他们。萧风和俞大猷之间一定有飞鸽传书,否则俞大猷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唯一让密使弄不明白的就是,俞大猷究竟是怎么在江中这许多船只中,偏偏找上了自己这条很普通很不起眼的船呢外面的箭矢如雨般地射在船舱上,有几只劲大的箭头勉强穿透了舱板。密使点点头,很有把握地说。“各位不要惊慌,他们的弓箭射不穿舱板,要抓我们,就只有派兵上船,到那时……”“轰”的一声,俞大猷的战船开炮了!虽然此时明军的战船火炮威力一般,但仍然把运输船打掉了半边船舱。几个倒霉的忍者直接被炮弹削去了脑袋,身体还傲然挺立,保持着手握长刀的专业剖四。密使这才想起来,他面对的是什么人。俞大猷可是跟倭寇和海盗常年交战的人,他对倭人是不会讲什么武德的!好像为了印证他的话一样,俞大猷的吼声从外面传来。“我师父说了,这些倭人都是畜生,不用顾虑,全都乱箭射死!如果有愿意投降的,脱光衣服,举着双手出来,只要是穿着衣服的,手里拿着武器的,格杀勿论!”又是轰的一声,运输船船帮破了个大洞,开始迅速下沉。箭矢仍然不停地射在船舱周围,如同雨点一般。密使咬咬牙:“跳船!游过去夺船,不要夺带炮的了,夺左侧那艘,那艘船离得近!”忍者们纷纷窜出船舱,用长刀格挡箭矢,然后跳落江中,迅速地向左侧的船游过去。此时率先落水的光屁股先行者,已经爬上了船舷,嘴里咬着带鞘的短刀,奋力向船舷上攀爬而上。船舷本来并无凹凸,沾上水后变得更滑。但这些忍者都经过特殊的训练,在攀爬方面很有能力,竟然让他快速地爬上了一大半,眼看再有几下就能翻身上船了。本船的士兵,因为角度问题,从上面是很难射到他的。右侧的那艘船,因为不敢靠敌船太近,距离左侧的船就更远,射箭也很难达到这个距离。只有俞大猷的战船上,几个射手调转目标,不停地向那忍者放箭,但江风甚急,箭矢射到时很多都偏了。那忍者身手也甚是了得,一边攀爬,一边居然还能用手拨开飞过来的箭矢。密使站在船头,心中大喜。只要这个忍者能爬上去,船上的弓箭手就会陷入混乱,那时更多跳水的忍者就能趁机爬上去更多,则大局可定!嗖的一声,一只羽箭带着劲风破空而至,那忍者听风声就知道这箭肯定没偏,他伸手拨打,然后一声惨叫,手心已被羽箭洞穿。俞大猷不给他喘息之机,弯弓搭箭,又是一箭射出,那忍者知道自己再也接不住这第二箭了,无奈松手,从船舷上掉落,意图入水逃命。俞大猷手中扣着的第三支箭飞快地搭在弓弦上,直接对准他即将掉落的水面,一箭射出。那忍者在即将落入水面的瞬间被羽箭射中,江水中顿时泛起一股血红。其他忍者一愣之后,更加疯狂地向左侧的船上爬去。“右船靠近,主船前进,撞翻敌船,敌人有敢爬船的,左船射右船,右船射左船!”俞大猷的战船要比臭鳜鱼运输船高大许多,迎面撞来,威压感极强。此时忍者都已经跳船入水,只有密使站在船头,仰起头来看着俞大猷,平凡无奇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咣”的一声巨响,两船相撞,运输船顿时加速下沉,密使双腿一曲,高高跃起!右侧的船上有弓箭手早就在盯着他,见他人在空中,立刻一箭射出,此时三艘船距离已经不远,这一箭射得又狠又准!密使反手一抄,竟将那支箭抄在手中,然后反手一扎,羽箭就像强弓射出的一般,“夺”的一声,深深地插在船弦上!密使身子微微一沉,将韧性十足的箭杆拉得弯曲下来,然后用脚在船舷上一蹬,整个人再次跳了起来!半空中,密使又用脚踩了箭杆一脚,这一脚很重,箭杆不堪重负,终于折断了,但密使接着这一弹之力,再次跃起,这三个起落,他已经落在了俞大猷的船头上。几个士兵拔刀冲上来,俞大猷左臂一伸,拦住了他们,面色平静地看着密使。“好功夫,俞某生平所见高手之中,你至少能排在前三位!”密使微微一笑:“这三位,哪个能打败你”俞大猷十分诚实地说:“一个也没有,我还没遇见过能打败我的人。”密使一愣,冷笑道:“好大的口气,那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次吧!你若不想死,就命令他们停止射箭!”几个士兵听见这话,反而收刀入鞘,退回到船舷,拿起弓箭,往船下射得更起劲了。密使皱起眉头:“怎么,他们就对你这么有自信”他们没看见我是怎么上来的吗为何不震惊俞大猷不在意地点点头:“这与自信无关,军令如山,我让他们退下,他们就不能干涉。既然不能干涉,不射箭去干什么,在旁边当观众吗”此时在水中四处游动,向上攀爬的忍者们已经有几个被射中了,八嘎声一片,密使却没有着急动手。他早就听说过俞大猷的名声,也听人说过他的武功极高。那个人,绝不会骗他,所以他必须要慎重。“俞将军,你如此气魄,我倒是颇为佩服。听说你也曾投靠过严家的,何故又转投萧风呢”俞大猷哈哈大笑:“大丈夫能屈能伸,为成宏志大愿,当存有为之身。师父对我说过,运去之时,应能屈七尺之身,时来之际,方可仗三尺青锋!”这两句话说得掷地有声,荡气回肠,随着江风四下飘散,往下射箭的军士们一起大吼:“将军说的好!”密使默然片刻,缓缓说道:“这长江之上,船只何止千百,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们会坐船,又是如何知道我们是哪一艘船呢”俞大猷笑了笑:“我知道你会有此问,也罢,就让你输个明明白白,否则你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太差呢。”俞大猷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扔给密使,江风劲急,俞大猷扔出的信却破空而至,并未被风吹走,可见速度极快,力道极强。密使的眼睛眯了起来,伸手接住信笺,眼睛盯着俞大猷,缓缓抽出信纸,上面赫然是萧风的笔迹。“大猷,为师安好:前番飞鸽传书与你,让你搜寻倭人忍者,并嘱咐你写字来测。今你写之‘寇’字已经收到——:巧巧说你的字进步了。”密使一脸问号地看着俞大猷:“这两个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为何意”俞大猷理所当然地摇摇头:“不知道,我师父是道门真人,写信之时带上两个常人看不懂的符咒有何奇怪”密使直觉这个“”不应该是符咒,不过他此时没空关注这个,听俞大猷说也不知道,那自己暴露的秘密就应该不在这上面,干脆就跳过,往下看。“‘寇’上有宝盖,本为房屋之意,然你所问问题乃是如何抓住倭人,那就牵涉倭人逃走之法。倭人断不可能带着房屋逃走,因此此处房屋之意,应为有顶有壁之车船,因此这些人并非步行或骑马。战飞云根据农庄中的痕迹推测,这批倭寇至少有四十人。倭人口音怪异,冒充大明百姓并非易事,因此他们不会分散行动。能装下四十人之马车,必然是车队,十分扎眼,容易暴露,而且官兵一路沿途设卡,更是难行。所以此处宝盖之意,这些人应该是坐船走的。而且‘寇’字下方右面之‘攴’字,有船帆之象,也应对照此理。”密使还是第一次看见萧风的测字之术,看着这段文字,不由得额头直冒冷汗,勉强镇定心神,向下继续看。“‘寇’字下方有‘元’,‘元’字本意为人之头,群之首。此‘元’字偏而不正,‘攴’字本意为戒尺,又有敲打之意,故此群人虽有首领,却非正主,只是临时约束而已。古字‘元’通‘兀’,‘兀’有光秃空荡之意,此船应为空船运人,并未载货。以理度之,水上对客船盘查很紧,且客船上人多眼杂,倭人极易暴露,他们必然不敢乘坐。则这些忍者应是由一个临时首领带着,坐一艘不载货的货船逃离。可重点搜寻。”密使平凡的脸上露出不平凡的惊讶:“即便如此,你如何就能锁定我所乘之船”俞大猷指着远处一个正在射箭的军士道:“我手下的士兵中,多有南京、徽州之人。他们告诉我,货船往来,双程都会运送货物,方才能赚钱,运人对货船来说,只是顺带手的生意。唯一可能空乘而返的,以运人为主的货船,只有专门运送臭鳜鱼的船,因为能运的货物种类很少,往往凑不到货,所以就多运些贫苦百姓。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重点盘查这一类的船只,可不就是刚好碰上你们了吗”密使沉着脸,冷笑道:“你们猜中了又如何”随着这句话,密使快捷无论的从船头飞身而下,直扑俞大猷,宽大的袍袖在空中飞舞,犹如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7..(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