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欢蹲在地上,颤抖着无声哭了好久。
囚鸟懂她。
懂她连哭泣时都不敢发出声音的懦弱。
这种懦弱,往往对照着自我卑贱,还有自我讨厌。
囚鸟安静陪伴着她,一直到她逐渐停止了哭泣。
君欢强行忍住抽泣,用手背抹去眼泪,站起,双腿麻木的感觉让她有几分活着的新鲜感。
她颤抖着低头,走到一边,拿出纸巾擦去眼泪和鼻涕。
“谢谢。”
囚鸟眼眸如深夜中的深蓝色天空,平静又隐藏着许多情绪。
他知道君欢在抵触他的帮助。
就好像刚才那般,如果不是因为她实在无力抵抗父母,想来也断不会向他提出请求。
“我帮了你,你也要帮我。”囚鸟坐在沙发上,微微曲身看着站在茶几前低头擦泪的君欢。
君欢确实讨厌别人帮助她,这让她觉得自己没有主导权,就好像一个废物一样,只能靠别人的帮助,才能活下去。
所以,她从不让别人帮她,就算让别人帮忙了,她也会竭尽全力将这个恩情给还回去。
囚鸟这句话,正合她意。
君欢低着头,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红肿的双眼,说话声音尽量保持清澈清晰:“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我的主体在艺术展,我需要你将它给拿回来。”囚鸟将腿交叉,身上的锁链如衣服将他全身缠绕,露出的血痕显的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他微笑看着她,启唇,“偷东西,你敢么。”
不敢。
但君欢讨厌自己对他有所亏欠,便握紧手:“我会想办法将你的本体给拿回来的,拿完后,你就离开这里。”
她的空间,不想受到任何人的打扰,包括他。
废话不说。
她转身去房间,给那位“艺术家”骨绽放发去信息:“我们见一面。”
骨绽放又一次秒回:“艺术馆见?”
君欢很想拒绝,她不喜欢艺术馆的气氛,更不想见到那些用骨头制造而成的作品。
但她不知如何拒绝,只好同意。
定下了位置后。
君欢带上黑色的帽子和口罩,便准备出门。
结果,
囚鸟却握住了她的手。
君欢下意识缩回手,无比的反感让她不顾思考,怒道:“你不要碰我。”
但说完,她就觉得自己好似做错了。
对方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并无它意,她反应这么大,很不应该。
君欢眼中带着几分犯错时的慌乱,解释道:“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
囚鸟指尖抵住唇,做出噤声的动作:“嘘,不需要解释。”
而后,他带笑指向厨房的位置,“你还没有吃饭,吃完再去。”
他来到这里时,是早上。
现在都已经中午了,她还没有吃东西,应该很饿了。
君欢还是反感别人对她的关心。
她后退一步,攥着衣角。
有时候,她会觉得,别人对她的关心,都是在控制她。
他们控制她,让她按照他们的命令去做事。
她知道自己极端了,可她改不了这种心态。
“我……路上买个面包吃就好。”
囚鸟静静看了她片刻后,点头,然后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一起。”
就在君欢神情变得紧张反感时。
囚鸟的手指划过露出的肌肤处,那一条条红色如花纹般的痕迹。
他的笑容依旧如星光般沉静优柔:“我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我怕离开你后,我会挺不过去。”
好痛啊。
可更痛的是,当他忍受那剧烈的痛苦时,身边空无一人。
也许,比起身躯上的痛苦,他更畏惧的是孤独和无所依靠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