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明宫。
岳望舒行囊无几,再加上湘妃特派了几个青壮太监过来帮忙搬运,所以一趟就完事儿。
惠明宫正殿曰惠明殿,面阔五间,甚是宽敞华丽,岳望舒搬过来之后,屁股还没坐热,便带着礼物去给主位湘妃请安了。
虽然秦选侍让她备受打击,但人总得往前看。故而一大早,岳望舒便亲自将常乐堂外盛开的芍药剪了一大捧,如此鲜妍得体、还不用花钱的礼物就准备好了!
“嫔妾给湘妃娘娘请安!”
岳望舒今日着天水碧色袄裙,活像是衬托鲜艳花朵的绿叶,十几支芍药略作修剪,插在一个漂亮的五彩玻璃瓶中,着实惹眼。
这不,生生把小萝莉都给从内室吸引了出来,“这是芍药吧?开得好大好漂亮!”
小萝莉小小一只,梳着双丫髻——就是脑袋上两个小包,又系着红玛瑙穗子,一晃一晃的,分外衬得活泼可爱。
不消说,这便是皇帝与湘妃的女儿——大公主娍媖了。
貌似已经七岁了,长得白净如雪、眼睛很大,就是身量有些不足——跟他爹似的,很是苗条,她穿着大红洒金袄、碧蓝玉兔裙,活像个小仙女。
岳望舒弯下身子,与小萝莉处于同一视线:“正是,公主喜欢吗?”
娍媖公主重重点了点小脑袋,“喜欢!这是你养的芍药吗?”qula.org 苹果小说网
岳望舒点头:“先前养在乐安宫花坛中,瞧着开得不错,所以便剪了些,献娘娘……和大公主。”
湘妃不禁莞尔:“岳才人有心了。”便叫贴身宫女上前接过了那一大瓶芍药。
湘妃抚摸着那硕大的芍药花朵,不禁赞叹:“这芍药开得真好,没想到岳才人也是个精通莳花的。”
大公主娍媖扑倒湘妃腿上,撒娇道:“母妃,给我一朵!我要簪在头上!”
湘妃轻笑着戳了戳娍媖的小脑袋:“你这才几根头发?哪里簪得了这么大的花朵?”
大公主不由努了努嘴,旋即道:“母妃头发多,母妃簪一朵。”
湘妃一怔,不由抚了抚自己云鬓。
旁边的宫女早已眼明手快地取了金剪刀来,岳望舒见状,忙上前道:“我来吧!”
然后从那一大瓶芍药中选了一朵开得最大最艳,三两下剪掉多余枝干,然后走到湘妃跟前,将芍药斜簪在湘妃的堕马髻上。
堕马髻的梳编法是将发拢结于顶后,再挽结成大椎,中处结束丝绳,状如马肚,堕挂在一侧,犹如女子甫从马上摔落之姿,再簪上一朵鲜艳的芍药,便分外慵懒而华贵。
宫女暗香捧着玻璃镜上前,笑着说:“岳才人的芍药极好,衬得娘娘雍容华贵得紧呢!”
湘妃不禁有些羞涩:“你这丫头,嘴巴愈发甜了!”
湘妃忍不住抚了抚鬓边的芍药,心下却是极为欢喜。
岳望舒见状,便道:“乐安宫偏殿的花坛中,还有不少含苞的芍药,娘娘若是喜欢,回头再叫人去剪便是了。”——反正乐安宫现在没人了,想必也没人反对。
湘妃笑着看向这位新晋的岳才人,不由低声问:“可是皇上瞧着乐安宫有些远,才把你安置到我这儿的?”
岳望舒一愣,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是嫔妃粗通调理身子之术,所以皇上指派嫔妾过来照顾大公主。”
这话湘妃却是不信,就算岳才人懂些医术,难不成还能比太医还懂?不过就是皇上随便找了个借口罢了。
不过湘妃也无意拆穿,便笑道:“如此便劳你费心了。”此番新晋的嫔妃,一个比一个不成样子,也就只有这岳氏瞧着还不错,许是皇上想让她加以提点照拂吧。
湘妃忽的感叹道:“皇后娘娘素来看人极准,此番选秀进来的五个新人,竟已有三个进了幽宁宫……”湘妃不禁摇了摇头,许是皇后娘娘身子愈发弱的缘故。
想到自己的老乡们,岳望舒也觉得脸上无光。
“希望你和秦选侍不要重蹈覆辙。”湘妃谆谆道。
岳望舒急忙道:“嫔妾定然不会!”——只不过秦选侍,已经一头奔着幽宁宫去了!
湘妃再度露出笑容,她轻轻拍了拍岳氏的手背,“皇上定然是觉得你品性好,才把你安置到本宫这儿来的。”
说着,想给对身边宫女道:“暗香,你去吩咐膳房,今日的午膳要精致可口些,本宫要留岳才人一并用膳。”
岳望舒瞬间满血复活:“多谢娘娘!”——妃子级别的膳食,那跟她绝对不是一个级别!这下子她可要大饱口福了!
湘妃见岳氏一瞬间竟像个孩子似的,不由莞尔。
忽的,岳望舒看着大公主,忍不住小声问:“大公主……不用去读书吗?”——话说都快中午了喂!
湘妃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这皮猴,今儿又睡上日上三竿,你来之前,正吵着闹着不肯去读书呢!”
大公主娍媖撅起了小嘴儿:“女师只会教那些女德、女训的书,实在是无聊得很!”
岳望舒也觉得那些糟粕没必要读,但湘妃却皱着眉很是不悦:“那些都是先贤之言,女儿家都要读,偏你任性妄为!”
大公主见母妃生气,也不由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反驳了。
岳望舒暗道,湘妃确实像做个严母啊,便笑着说:“其实女德一道,由娘娘这个生身母亲亲自教导,岂不比女师更好?”
听了这话,湘妃不由陷入沉思,湘妃并非是认可这些所谓的“先贤之言”“女德之范”,只是这些东西,大家闺秀都要读,若娍媖不读,恐被人质疑女德不端。
岳望舒又道:“娘娘素有贤妃宽厚之名,公主由您亲自教导女德,必定无人敢说三道四。”
湘妃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却已经认可了岳才人的建议。
大公主娍媖眼中满是期许:“母妃母妃,我不要跟张女师学女德了,我跟您学!”
湘妃不由嗔了女儿一眼,“你个机灵鬼!”——什么跟她学女德,不过就是充充样子!唉,她这何尝不是慈母多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