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双眼一黑,天旋地转,再也支持不住,身子蓦地往酸枝圈椅上倒去!他失去知觉,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也许只是一会工夫,只觉自己躺在一张软绵绵的榻上,身边隐约听到一阵女子的笑嘘之声。
但自己头脑昏胀,眼皮沉重,连半点气力也没有,这真把江青岚急出一身冷汗,他努力睁开眼睛,只见先前在峰顶见过的两个青衣少女,脸上红馥馥的站在榻前,交头接耳,低声说话。只听年长的一个娇声笑道:“小蹄子,瞧你眼巴巴的馋涎欲滴,是不是动了心啦?”
年少的呸了一声,娇羞不胜,扭头道:“别说人家,我可知道你那心眼儿里,正痒得难挨,告诉你,别急!等仙子乐过了,还不分给你一杯羹?”
年长的叱道:“小蹄子,你人小鬼大,越说越不像话起来。”
年少的那肯服输,披嘴道:“难不我说错了?上次那个,仙子玩腻了,你却喂他吃了两粒‘锁龙丸’,躲在房里,啧啧唔唔地,还瞒得过……”
年长的被她说得满脸飞红,笑骂道:“小鬼头,你……”
她一伸手,往年少的膈肢窝上呵去。
“啊……啊唷,好姐姐……”
“你还敢贫嘴不?”
“哎唷……呀……我……不敢了。”qula.org 苹果小说网
年少的弯着腰,笑个不停,年长的还不肯放过她,两人咭咭格格,闹做一团。忽然,房门外又一阵风似跑的跑进一个青衣少女,瞧着两人叫道:“紫燕姐姐,你们还不快把他抬去薰香沐浴?仙子等急了呢!”
先前两人,给这一嚷果然立时停下手来,年长的白了年少的一眼道:“小蹄子,你记着!”
年少的吐着笑头,扮了个鬼脸,两人不敢怠慢,七手八脚的把江青岚抬起,走出房去。
穿过一条短廊,只听“呀”的一声,推开另外房门,往里走去。江青岚只觉灯光耀目,四边壁上,全装着白铜落地大镜。他想起方才那个青衣少女说的“薰香沐浴”,这敢情是一间浴室?
这时两个青衣少女,已把江青岚抬在一张软榻之上,年少的反身扣上房门,一转身,两人悉悉嗦嗦的脱起衣裙来了!
迅速、熟练,眨眼之间,她们只剩下那么一点又薄又窄的紧身亵衣,映入眼帘的是绯色抹胸,紧包着两对浑圆耸动的玉球,绣花兜肚,紧兜着微微隆起的三角地带!
此外,那细腻的蝤脐,那深凹的乳沟,那雪藕似的玉臂,那光致致的大腿,和仅仅一握的莲瓣,已毫无遮掩。
那时候可没有三点游泳衣,但抹胸兜肚,这份浴装,和三点游泳衣也并无多让。凭良心说,女性暴露到恰到好处,着着实实比胸裼裸裎,一丝不挂还要来得诱惑。这撩人春色谁受得了?
江青岚目光乍指,心头禁不住怦怦乱跳,赶紧阖上眼皮,收摄心神。但两个青衣少女,不!两个半裸妖精,却笑盈盈地迎着他走来!不!她们四只手儿,抢着来替他宽衣解带。
江青岚愤怒羞急,当真无以复加,但急又有什么用?自己武功全失,身子软绵绵的丝毫不能动弹,只得任由她们摆布!
衣服一件件地被剥下来,耳中也不时听到吃吃荡笑。一直脱到贴身衣服,江青岚额上,已绽出黄豆般汗珠。
两个小丫头,敢情瞧着他白嫩皮肤,结实肌肉,和男性特有的壮硕,使她们目迷头昏,全动了火。
本来毛手毛脚,吃吃低笑的,这时却两眼直勾勾的窒了息啦!双颊如火,呼吸急促得喘不过气来。
“紫燕姐姐,你怎么啦,是不是看红了眼?”
“小蹄子,你还不是一付急吼吼的馋相?”
“我才不像你呢!瞧到男人,就会直淌口水。”
“哟!小蹄子,你敢烂嘴嚼舌?。”
“咦!那不是你前天亲口告诉我?什么春潮泛滥,什么欲仙欲死。”
“死丫头,你再敢说下去……”
“啊!啊!好姐姐,我……我不敢了,是真的,仙子等急了呢,我们快替他薰香沐浴罢!”
两人笑嘘乍停,又七手八脚的抬起江青岚,轻轻浸入水中,替他揩抹着身子,腻不肌肌的手掌,摩摩擦擦,故意挑逗。要是换了个平时,江青岚不把她们立劈掌下才怪,但此时除了听由她们摆布之外,那有挣扎余地?
这份活罪,当真也够他消受,差幸因为仙子等着的关系,两人不敢耽搁,洗抹干净,又把江青岚扶上软榻,还顺手替他盖了一块轻罗,然后往上房抬去!恍惚之间,眼前又换了一幅景物,自己躺在一张湘妃绣榻之上,流苏低垂,鸳枕生香,珠光宝气,耀眼生辉,榻畔斜倚着一位绝色佳丽。
但见她星眼斜乜,好一副撩人荡态,**入骨!她,正是锦瑟仙子柳瑶姬,此时全身上下,只披着一层粉红的蝉翼轻纱,白玉般胴体,凹凸玲珑,活色生香!
江青岚瞧得又气又急,暗暗骂了一声:“无耻妖女。”但尽管他暗地里在骂,心中却禁不住一荡,何止是荡,而且跳得好猛,一颗心从口腔里直涌喉头,要独个儿跳了出来。
啊唷不好!她……她饿虎扑羊,蓦地纵体入怀!紧紧抱住了自己。不!她简直扭股糖似的全身缠了上来,温香软玉,滑腻胜脂。江青岚只觉身如触电,浑身瘫软,耳中依稀听到“嗯”的一声。同时嘴唇也被两片又烫又热的东西堵住。
不!还有一条尖细灵活,香甜软滑的东西,在自己嘴内,作挑拨性的吸吮!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心里又慌又急,心神也更加飘荡,心旌摇晃,浑身热辣辣的似在火烧。
正当紧要关头,蓦听壁上一阵“叮”“叮”轻响!锦瑟仙子死命的咬着银牙,狠狠的在他脸上印了几个香吻,蛇样腰肢,霍地一挺。江青岚只觉身上一轻,她已离床飞起,颤声叱道:“死丫头,又是什么事情,这样大惊小怪?”
门外一个女子声音答道:“启禀仙子,吴老爷子来啦,这时正在楼下等候!”
锦瑟仙子浑身一震,柳眉微蹙问道:“师伯说些什么?”
侍女道:“吴老爷子脸上铁青,衣服也有多处破损,看样子,好像十分狼狈,他老人家可没说什么。”
锦瑟仙子嗯了一声,道:“知道啦,你就说我尚未起身,请他憩息会儿好啦!”
侍女答应一声,转身自去。锦瑟仙子水汪汪的桃花眼,往榻上一转,忽然格地笑出声来。
“好人儿,我差点忘了!”
他伸手推开壁橱,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玉瓶,倒了两粒红衣药丸,自己吞了一颗,把另一粒,纳入江青岚口中。
这药丸,煞是古怪,才一入喉,江青岚只觉一股暖气,直透丹田,紧接着心神荡漾,欲火骤升,全身经脉,好像在不停地暴胀。任你玄关已通,身怀绝世功力,此时也被药力催动,强烈欲流,掩没了仅存的一点灵智。
同时身体也起了急剧变化,雄性的特征,昂然逞威!锦瑟仙子红馥馥的粉脸,水汪汪的眼睛,淫心荡漾,春情难制。
“好人儿!”她颤声娇呼,蓦地又往榻上扑来!这一下,她双臂骤环,搂住江青岚。突然翻了个身,两人登时上下易位。脸儿相贴,肌肤相亲,门当户对,软绵绵地顶个正着!这妖妇简直疯啦,她双臂圈紧,正待……窗前突然白影一闪。
“岚哥哥,你在那里?”
这是白玫的声音,她居然在这个时候闯来!锦瑟仙子柳瑶姬闻声一怔,恨恨地推开江青岚,飘身落地,只听她冷哼一声,风声微动,人已闪近窗前!蓦可里窗外又响起一个苍老声音,震天狂笑。
“小丫头,原来你们也寻来了,老夫今天要是让你们再逃出手去,就不算是飞天蜈蚣!”
白玫敢情和那人对上了面,只听她惊啊道:“原来你没有淹死,兰儿姐姐呢?哼!姑娘难不成怕你……”
锦瑟仙子声音入耳,知道白玫已被师伯拦住,但这会自己可不能再装睡了。她恨恨地一顿脚,顺手披上一件罗衫,右手抓起搁在桌上的锦瑟,往窗外扑去!就在她飞身出房的同时,后窗跟着“咔嚓”一声,被人震开窗户,一条红影,轻灵无比的闪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材婀娜的红衣少女,手握长剑,俏生生地落到绣榻之前!当她一眼瞧到榻上躺着的江青岚,赤裸裸地丑态毕露,登时羞得满面通红,尖叫一声,慌忙别过头去!江青岚别说不能动弹,连开口也是不能,他圆睁着两只被欲火烧红的眼睛,神志模糊,目光盯住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
汹涌的淫毒,像江河倒泻,洪流冲撞,使他无法冷静下来!红衣少女,别转身子,正待飞身出窗,忽然觉得事有蹊跷,怎么还不见他的动静。脚下略一停顿,暗想不好,难不成他已被妖妇制住?
一念及此,心头小鹿,不由一阵狂跳,自己此时要不伸手解救,可没有第二个人进来。
但……但……
她一阵迟疑,终于银牙暗咬,再也顾不得羞涩。一个旋身,飘近榻前,玉掌扬处,迅速往江青岚身上拍去!就在这一瞬之间,江青岚穴道骤解,蓦可里大叫一声,突然一跃而起,张开双臂,一把把她紧紧的抱入怀中。
他欲火焚身,神志不清,此时软玉在怀,红衣少女一对鼓腾腾的丰满玉球,正好和他胸前肌肤相接,更使他冲动得难以按耐!这一下大出红衣少女意料之外,要起挣扎,也已不及,惊颤的一声娇呼,手中长剑,同时堕地。只觉他浑身如火,热气*人,不禁芳心鹿撞,怦怦乱跳!
“你……”她心慌意乱,“你”这字堪堪出口,骤觉两片火烫的嘴唇,已把自己樱口堵住!意乱情迷,她茫然地轻“嗯”了一声,娇躯一阵颤动,那里还有抵抗之力?这是她自己从未有过的滋味,粗犷、温馨,兼而有之!她要待挣扎,但他环抱着自己头颈和纤腰的双手,有如两道铁箍,紧紧地,紧紧地,使自己喘不过气来。
尤其顶在自己……的那……羞、急、惊、颤之中,蓦地用力挣脱左臂,反掌按在江青岚咽喉之上,往前推出,同右掌拍的一声,掴上江青岚左颊!
“扑通!”江青岚因红衣少女用力一推,咽喉被拿,呼吸受阻,立即闭过气去,一个身子往后便倒。红衣少女惊魂甫定,掠了掠散乱的鬓发,从地上拾起长剑。回头一瞧,只见全身赤裸的江青岚,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皮肤,色呈绯红,尤其一张俊脸,好似涂了一层胭脂,艳若桃花,左颊更浮现了五个指印。
方才江青岚那种近于疯狂的行动,对一个少女来说,是一种无可饶恕的侮辱,他伤害了她少女的自尊,她可不顾而去。
她平日虽然娇纵任性,但此时可并没有如此做法。因为她从第一次和他见面起,芳心之中,就一直萦绕着他英俊的影子。甚至一听到他要上长恨谷去,自己就不惜千里追踪,暗暗尾随,由长恨谷到九宫山。
后来她发现唐门的人,暗中计议,要在牛肝马肺峡下手,她又赶到峡口,杀了十几个在纤道上推下石块的人,并还亲眼瞧见黄衣老者挟着兰儿,泅水上岸,这才在壁上留字,一面隐身附近,跟着江青岚白玫,前来巫山。
那时正好锦瑟仙子柳瑶姬借口净脸洗手,挽着白玫,走进盥洗室,她趁白玫不防之际,点住穴道,返身扣上房门,就迳自离去。
红衣少女这多天来,已知江青岚和白玫之间,只是兄妹关系,心中自然不再存有介蒂,她等锦瑟仙子一走,立即启门而入。解了白玫穴道,说明经过,分头找寻江青岚而来。
她虽然还是初到中原,但自幼即得师傅钟爱,江湖上的情形,却听得多了,这时一见江青岚艳如桃花的双颊,再和刚才那幕疯狂的举动对照,不由心中猛然一动,这分明是妖妇给他服了极其强烈的**所致!
她一想到**,粉脸又骤然红晕起来!还好!自己师门的“冰雪夺命丹”,正好是消解一切热毒的对症良药!
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磁瓶,倾了四五粒粟米大的药丸,一面蹲下身去,纤指连点了江青岚“人中”“迎香”两穴,然后拨开牙齿,把药丸送入他口中。“冰雪夺命丹”,果然灵效无比,入口没有多少时间,只听江青岚长长吁了口气,忽然双目一睁,挺身坐了起来。
他这一坐起,蓦地发觉自己身上,竟然不着寸缕,口中惊“噫”了声,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才好。红衣少女更羞得满脸胀红,连忙旋转身去,背向江青岚颤声说道:“还不快穿衣服,你妹妹正在和妖人动手呢?”
她心头狂跳,话才说完,一纵身形,撇下江青岚,快疾如风,翩然向窗口扑去!举目下望,只见楼前一片平台上,正有两个人,打闻得非常激烈,那是一黄一白两条人影。
一个精虹电漩,一个鞭影如山,简直快速得令人眼花撩乱,看不真切!红衣少女凝目瞧了一会,才看清那白影连翩的,正是在长恨谷口和自己动过手的白衣少女,今天由自己亲手解开她穴道的白玫姑娘。
另一个使长鞭的,却是黄衫老者,这两人各自施展全身绝技,互有攻守。白玫身法灵轻,一柄两尺来长的短剑,剑尖上银虹吞吐,划出丈许的光芒,敢情是一柄武林中罕见的神物利器。
剑法也神奇莫测,有时还驭剑在空中盘旋刺击。黄衫老者使一支乌光闪闪的长鞭,矫若游龙,刚猛无俦,挥动之间,但听一片呼呼厉啸,威力极强!
在两人身边不远的阶台上,还俏生生站着一个柳眉含煞,脸若桃花的少妇,她就是锦瑟仙子柳瑶姬,此时已换了一身劲装,手中倒提着一面锦瑟,暗暗咬牙。
只要瞧她一脸的不自在,显然她还认为是白玫自解穴道,逃了出来,又因着师伯飞天蜈蚣,才强捺欲火,硬挨在这里!她身后还一排站着六个手捧双刀的青衣少女,目注场中,一动不动。红衣少女一眼瞧到锦瑟仙子,心头不期怒火骤炽,这妖女饶她不得!她一声娇叱:
“妖女纳命!”
红影电泻,叫声未落,人已凌空飞起,往柳瑶姬身前落去。同时玉掌扬处,一片劲急无比的罡风,跟着劈出!锦瑟仙子柳瑶姬,可也并非庸手,红衣少女娇喝入耳,眼看一团红影,疾泻而下,风声极强。
不由心头一沉,皓腕向后一摆,六个青衣少女,立即往两旁闪开,她自己也一晃香肩,旋身而出。
“砰!”
红衣少女的“玄灵掌”,煞非小可,虽然柳瑶姬和侍女们,莺燕乱飞,躲开一击,但那股凌厉罡风,拍上石阶,却打得石屑纷飞,声势惊人!
红衣少女一掌落空,人已掠落实地,她对锦瑟仙子和六个侍女,竟然能够闪过自己凌空一击,而且身法轻灵,不由也暗暗一怔,心知这几个妖女,果然有点名堂!就在她一怔之际,锦瑟仙子柳瑶姬也已看清来人,原来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红衣女子。心头一宽,桃花脸上,杀气陡现,手中锦瑟向前一摆,厉声叱道:“丫头,你是什么人?敢来朝云峰撒野?”
红衣少女柳眉一挑,气愤的道:“我叫聂小红,你……你这妖女,姑娘今日饶你不得!”
她显然是为了心上人被这妖女暗施**,气得要命。不!酸得发了酵。话未说完,蓦地从纤腰上抖出一条蓝光闪闪的精钢细鳞软鞭,方待揉身发招!锦瑟仙子柳瑶姬骤睹对方兵器上,蓝汪汪地发光,分明淬有剧毒,不由娇喝了一声:“住手!”
聂小红盛气的道:“妖女,你还有什么说的?”
锦瑟仙子冷冷的道:“你鞭上淬有剧毒,是何人门下?”
聂小红不屑的道:“姑娘北海门下,不错!鞭上有毒,你小心就是!”
锦瑟仙子,气得桃脸一青,怒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仙子看你鞭上有毒,可能和咱们唐氏门中,不无渊源,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仙子辣手?”
聂小红冷笑道:“唐门,我就是找唐门来的,臭贱人你尝尝姑娘毒鳞鞭厉害!”
红影倏然欺近,一片蓝光,挟着一股触鼻腥风,蓦地往锦瑟仙子身前卷去!柳瑶姬银牙一挫,手上锦瑟,同时摆起。当!兵刃相接,两条身影,各自后退了半步。
聂小红冷笑一声,玉腕再抖,毒鳞鞭如蛟龙翻海,蓝光汹涌,滚滚而出。柳瑶姬以一面精钢锦瑟,名驰江湖,号称仙子,自然有她的绝活。这时煞透桃花,锦瑟一抡,单脚轴地,上步、拗身、侧肩、翻腕,但听叮叮咚咯一阵弦柱之声响处,精钢锦瑟,已扇形展开,快似电光石火!
两人这一动上手,快打快接,确也凌厉,眨眼工夫,已走了十来个照面。锦瑟仙子柳瑶姬渐渐落了下风,她可有自知之明,缠斗下去,自己决非人家敌手。当下挥动锦瑟,绕身一匝,蓦地往前送出,“迎风击浪”,式未及一半,忽然撤招后跃,退了一丈五六,聂小红方待跟上,只听锦瑟仙子娇声喝道:“你们还不与我拿下?”
喝声未落,她身后六个青衣少女,立即绣刀摆动,向前围来。聂小红艺高胆大,那会把她们看在眼内,瑶鼻轻哼,待六人堪堪迫近,毒鳞鞭迎前一绷,暗运功劲,使了一招,“八方风雨”,急挥而出!
但听一阵兵刃击撞之声,和连声惊呼,同时响起,十二柄绣鸾刀,全被震荡得几乎脱手飞出!
六个青衣少女,不约而同齐往后退。锦瑟仙子却在此时,又一摆锦瑟,抢上前去,连劈带锁,滚滚攻到。六个青衣少女,也倏退再进,分向左右后方,夹击而来?
聂小红眼看她们倚多为胜,向自己四面围攻,一时敢那轻敌,皓腕一紧,“玉带围腰”,毒鳞鞭闪起点点蓝光,由右往左,向后卷出,香肩微晃,人却猛上一步,*近柳瑶姬身前,左手骈指向她右肋“章门”穴上点去!
锦瑟仙子莲足轻摆,柳腰款扭,使了一式“平沙落雁”,避开聂小红点来纤指,右手锦瑟斜横,改扫双经,同时进招。
这一手不但快捷,而且确也精妙无比,正因为柳瑶姬改攻下盘,六个青衣少女的十二柄绣鸾刀,却联手直取上盘,霍霍刀光,布成一片刀网,由上劈下!
这当真损极!聂小红心头一怔,暗想原来她们联手合击,训练有素。哼!你们最厉害,也不会胜过“北斗七星阵”罢?
她心念疾转,霍地一个转身,红影冉冉,人已飘出上下交征的合击之外。小姑娘既愤又怒,方待再次出手!蓦听一声震耳狂笑:“丫头,你见识见识老夫的飞天蜈蚣!”
这是黄衣老者的声音!聂小红心中一动,赶忙回头望去,只见白玫身子盘空,尚未落地。
黄衣老者手中一支蜈蚣鞭,却挣得笔直,只听“绷”“绷”连响。
鞭头三节,突然脱出鞭身,奇快无比往白玫身上打去!不!这支蜈蚣鞭十分奇特,每节鞭身,左右两边,活像蜈蚣脚似的,还生着两排精钢细钩。
这时三节鞭身,脱手飞出,那两排细钩,居然还会临风鼓动,生似翅膀一样,使每节鞭身,划着弧形飞旋,扑向敌人!原来那黄衫老者,正是锦瑟仙子柳瑶姬的师伯,飞天蜈蚣吴赞廷。这是他成名兵器三十六节天蜈鞭,每节都可脱手击敌,而且蜈蚣脚下,还淬有剧毒,见血封喉,他飞天蜈蚣这个外号,也是由此得来。
这时白玫身子凌空,陡见三节钢鞭,划着弧形,向自己激射而来,不由娇哼一声,不见她折腰挺足,白衣飘忽,嗖的又盘空而起。照理说,她身子上升,总该躲过暗器了罢?那知三节天蜈鞭,走的是弧形,白玫身往上拔,三节钢鞭,一圈走空,竟然呼的跟着往上飞起!
白玫再想躲闪,可已是不及了,不由惊得叫出声来!聂小红眼看白玫姑娘就得伤在三节蜈鞭下,自己即使纵身救援,也是迟了一步,心中更是大急。
就在她惊楞之际,忽然身后响起一阵急骤的锦瑟之声,还夹杂着丝丝细响,回头一瞧,只见千百缕捆如牛毛的银丝,宛如一片骤雨,闪闪发光,往自己身后蜂涌袭来!自己因注视白玫,略一疏神,此时再想躲闪,也已无及!
敢情锦瑟仙子从锦瑟中发出的“绝情针”,是和飞天蜈蚣吴赞廷脱手飞出的三节天蜈鞭,同时发动。
正当这千钧一发的同时,楼前窗口,忽然青影一闪,横天一剑江青岚飞身而出!不!他大喝一声,人还没有落地,扬手处,三粒金光灿烂的金丸,已疾若流星,往三节天蜈鞭上迎去。
只听接连三声当当清响,三节天蜈鞭,全被击落,他身形和白玫同时落地。白玫姑娘惊魂甫定,喜得叫了一声:“岚哥哥!”
娇躯一扭,蓦地往他身上扑去!却说聂小红回过头去,一大蓬飞针,离自己已只有尺许光景,后退、躲闪、或者想舞动毒鳞鞭,都嫌不及!
“嗤!”有人冷笑了一声,突然呼的从侧面飞出一道白光,掣电般拦到小红身前,接着一阵沙沙细响,飞针、白光,同时消失。聂小红心中大感奇怪,低头一瞧,只见自己身边四周,散了一地白米,每颗米粒上,都横穿着一支蓝汪汪的牛毛细针!
好险!这是谁救了自己?这人居然能“撒米穿针”!她心念疾转,立即向四外瞧去!噫!
那飞天蜈蚣吴赞廷,锦瑟仙子柳瑶姬等人,居然在这瞬息之间,走得一个不剩!
回头四顾,这楼台前面,除了江青岚白玫和自己之外,还站着一个十五六岁,头梳双辫,一身紫衣,秀美绝伦的小姑娘。
她苹果似的脸上,微露娇笑,闪动着大眼里两道神光,瞧着自己三人!是她!这小姑娘居然有恁大的能耐,还会“撒米穿针”?
白玫这时早已娇笑着道:“岚哥哥,这是聂小红姐姐,我多亏她相救!”
江青岚瞧到聂小红,直羞得无地自容,一张俊脸,登时胀成大红缎子,连忙向她兜头一揖,口中嗫嚅的道:“小生多蒙姑娘相救,失……失礼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失礼?这句笼统话儿,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将出来。聂小红可早羞得个脸红耳赤,低垂粉颈,侧身相让。白姑娘却睁着两只大眼睛,啊道:“岚哥哥,原来你也是聂姐姐相救的?”
她望着他,奇怪的道:“咦!你脸怎会这样红的?”
江青岚更窘得无词以对,额上不觉也绽出汗珠来。
白玫笑了笑道:“岚哥哥,你一定很热,方才我和坏老头也打得出汗了呢!”
她像是在告诉自己,也像在解释给岚哥哥听。江青岚呢?他瞧到阶前独个儿站着的紫衣小姑娘,先前还当是锦瑟仙子的侍女,也并未在意,这时眼看飞天蜈蚣和锦瑟仙子全都不见,那小姑娘兀自站着不动。
心中有点奇怪,再一细瞧,只觉她十分面善,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白玫目光一转,忽然气鼓鼓的嚷道:“岚哥哥,那锦瑟仙子坏死啦,她和坏老头是一路的,我们快追。”
一摆纤手招着聂小红,正待往楼前奔去!只听有人嗤的笑道:“他们全跑啦!”
白玫闻声瞧去,发话的正是站在阶上的紫衣小姑娘,不由气往上冲,蓦地香肩一晃,直抢过去,口中喝道:“你就是锦瑟仙子的侍女,她们逃到那里去了?”
紫衣小姑娘,可并没闪让,只是抿嘴笑道:“飞天蜈蚣和锦瑟仙子,是给小婢吓跑的呀!”
白玫不信似的撇了撇嘴,还没开口,聂小红抢着问道:“方才那‘撒米穿针’,就是你打出来的?”
紫衣小姑娘笑吟吟地点了点头,道:“小婢奉夫人之命,是给江公子送信来的,正好锦瑟仙子施放‘绝情针’,小婢一时情急,暗用‘冰魄寒光’,打出一把米粒,飞天蜈蚣,因昨晚吃过大亏,心怀恐惧,还当咱们夫人亲自赶来,这才匆匆逃走。”
江青岚听说她是奉夫人之命,给自己送信而来,又说她曾暗用“冰魄寒光”,打出的米粒,不由心中一动,接口问道:“你是珠儿!夫人命你前来给小生送信,不知有何见教?”
紫衣小姑娘,苹果似的脸上,微微一红,娇笑道:“江公子,你眼力真好!”
白玫啊道:“岚哥哥,原来你果真认识她!”
珠儿笑了笑道:“这话说来长呢,咱们夫人,昨晚路经前山,忽然发现一条人影,正由远处急奔而来,光瞧那份矫捷的身手,已算得江湖上一流人物,这就注意了一眼。咱们夫人功入化境,目能夜视,这一注意,看清来的竟然是西川第一号人物飞天蜈蚣吴赞廷,而且他手中还挟着一个女子……”
江青岚心中一喜,暗想这女子敢情是兰儿了,她翻身落江,被飞天蜈蚣接住,两人同时跌落江心。飞天蜈蚣没有淹死,兰儿可能也还活着。白玫似乎和他想法相同,也“啊”出声来。只听珠儿继续说道:“这可引起咱们夫人的疑窦,飞天蜈蚣吴赞廷,平日里除了心狠手毒,还没听人说过有什么采花行径……”
小姑娘一时说漏了嘴,要想住口,已是不及。一个女孩儿家,在男人面前,怎好说出“采花”这种话来?不由粉靥上立即飞起两朵绯云,话声也顿了下来。白玫听到紧要关头,忽然螓首微侧,向江青岚问道:“采花?岚哥哥,什么叫做采花呀?”
她一片纯洁,想到就问,这可把江青岚问得十分尴尬,皱眉道:“那是江湖败类的下流行径,玫妹,你别插嘴,听珠姑娘说下去呢!”
白玫小嘴一噘,扭头道:“我要问咯!人家听不懂,还不许问?”
聂小红瞧她天真得一点江湖经验也没有,心里想着什么,口中就说什么,比自己还不懂事。不由拉了她纤手,附耳过去,轻轻说了几句。白玫听了粉脸通红,娇羞的道:“坏死啦!
有这种人?”
珠儿接着往下说道:“咱们夫人,这一起疑,却发现飞天蜈蚣手中挟着的竟是柳姑娘。”
白玫没等她再往下说,急急问道:“柳姑娘!谁是柳姑娘?”
江青岚却心中明白,兰儿柳琪,同父异母,生得一模一样,敢情冰魄夫人也把兰儿当作了柳琪,他并没回答白玫的话,只轻轻“唔”了一声。
珠儿续道:“咱们夫人轻噫了一声,一下就拦到飞天蜈蚣面前,那老家伙确也了得,闻风辨位,飕的倒纵出去一丈来远,微一怔神,呵呵笑道:‘原来是夫人芳驾,老夫失敬之至。’
咱们夫人瞥了柳姑娘一眼,问道:‘吴老爷子,你手上挟着的是谁?’那老家伙也真厉害,他敢情听出咱们夫人口气不善,却怪声奸笑道:‘夫人莫非认识这女娃儿?这也不难,咱们明人不必说假,老夫得来非易,夫人如果真要出手横挡,老夫不敢把自己估得太高,也不至就拱手让人。这样罢!夫人如能在二十招之内,赢得老夫,老夫撒手就走,和女娃儿这笔恩怨,也一起勾消,夫人以为如何?’”
白玫啊道:“他要和你家夫人硬拼?”
珠儿点着头道:“他自然是这个意思!咱们夫人,那会把他放在眼里,点头笑道:‘吴老爷子快人快语,咱们就这么办吧!’
那知咱们夫人话才出口,那老家伙放下柳姑娘,蓦地一声怪笑,欺身疾进,那双乌黑有光的手掌,已向咱们夫人递到!”
“五毒神掌!”
江青岚不禁失声叫出。
珠儿道:“谁说不是?那老家伙真是心毒手辣,他趁着和咱们夫人说话之际,早已把毒气*聚双掌,这一猝起发难,当真势如掣电!”
聂小红紧张的道:“后来呢?”
珠儿浅笑道:“凭飞天蜈蚣那点道行,怎能奈何得了咱们夫人,就在第十五招上,被夫人用‘冰魄寒光’*退,差点还废了一条右臂哩!”
江青岚和飞天蜈蚣徒手相对,不下百招,虽然那时自己身在水上,波浪起伏,船身颠簸不平,武功难免大打折扣,但对方功力深厚,也仅次于析城双凶等人。珠儿口中所说,冰魄夫人在第十五招就把他击败,虽非虚语,也许还有夸大之嫌,否则一定是“冰魄寒光”对飞天蜈蚣的“五毒神掌”,另有一种克制作用,也说不定。心中想着,只听白玫和聂小红同声“啊”道:“后来呢?”
珠儿冷笑道:“那老家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嘿嘿的干笑了两声,道:‘夫人高招,老夫佩服之至,一月之后,老夫当在毒宫候教,不知夫人可肯赏光?’”
白玫咭的笑道:“他还约期再比,真好玩,唉!可惜咱们等不了一月之后。”
她言下之意,似乎十分婉惜,自己不能去亲眼瞧瞧热闹。
“不!”珠儿也嗤的笑道:“咱们夫人也等不了一月之后。”
白玫睁大眼睛,静静的等她再说。
“因为夫人这次是采药回去,有要事待办,那能等到一月之后?”
白玫失望的道:“那么一定回绝了他。”
“也不!”珠儿瞧了江青岚一眼,又道:“咱们夫人说:‘那倒也用不着一个月,我从这里去,原是顺路,吴老爷子,这样罢,十天之内,我准到就是!’那老家伙嘿道:‘好极!夫人快语,咱们就一言为定。’说着,回头就走。”
白玫高兴得跳了起来,偏头问道:“十天之内!唔!岚哥哥,我们要不要十天?”
江青岚却耽心着兰儿安危,这时听说飞天蜈蚣走了,急忙问道:“珠儿姑娘,那兰儿呢?”
珠儿讶异的道:“兰儿?哦!江公子你是问柳姑娘?就是咯!咱们夫人等飞天蜈蚣一走,就往柳姑娘身边走去,先前还当她只是被老家伙点了穴道,那知一瞧之后,咱们夫人也着了慌……”
江青岚心头一紧,急急问道:“她怎么了?”
珠儿道:“柳姑娘双目紧闭,脸如金纸,眉心之间,印着一个小指大的黑点!”
江青岚越听越急,不由怒道:“她中了毒?这准是飞天蜈蚣下的毒手!”
珠儿不禁点头道:“正是呀!咱们夫人说,这是那老家伙用‘五毒神掌’在柳姑娘眉心点了一下。”
白玫恨恨的道:“这人坏死啦!啊!岚哥哥:那怎么办呢?我身边还有两片‘朱兰叶’,可解百毒!”
珠儿摇头道:“不成!咱们夫人说,这‘五毒神掌’乃是五种毒涎,吸入掌心,用时又是以内家真气*出,一中人身,不但毒气攻入内腑,而且还深入骨骼,除了使‘五毒神掌’的本人,仍可以运‘五毒神掌’,从原处吸出毒涎外,普天之下,只有‘雄黄珠’可解。”
聂小红插口道:“‘雄黄珠’,这名字我好像听师傅说过,只是一时之间,又到那里去找?”
珠儿望着江青岚道:“不但柳姑娘命在旦夕,要‘雄黄珠’才能解救,就是江公子一行,要上毒宫去,也非此不可!”
她微微一顿,又道:“咱们夫人替柳姑娘服了一粒雪莲子,据说足可缓和毒气侵入内腑,才要小婢连夜找来,请江公子赶快到剑门山走一趟,向隐居柳池沟的剑山居士柳清河,商借‘雄黄珠’一用。”
江青岚听得怔道:“剑山居士柳清河!小生从没听人说过,素昧平生,冒昧乞求,他怎肯随便把‘雄黄珠’借人?”
珠儿摇头道:“这个小婢可也不大清楚,不过听咱们夫人口气,只要公子前去,剑山居士不会不肯。”
白玫和兰儿十分投绿,人又天真无邪,她那里知道兰儿就是为了她,才负气出走的呢?
这时一听兰儿身中“五毒神掌”,只有“雄黄珠”可解,不由急着说道:“岚哥哥,剑门山在那里,咱们这就赶去!”
一面拉着聂小红道:“聂姐姐,你也和我们同去,好吗?”
聂小红心中自然要跟着江青岚同去,不然,她千里迢迢,跟踪着又为何来?她自己正难于启齿,给白玫这么一说,心中不由暗暗感激,红着脸点了点头。
珠儿瞧了瞧天色,道:“时间不早,小婢也要回去向夫人覆命,江公子借到‘雄黄珠’之后,就赶到熊耳山去,夫人会在那里等候。”
她说到这里,向三人福了一福,便转身走去,江青岚心中一急,忙道:“珠儿姑娘请留步!”
珠儿停步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江青岚道:“姑娘可知毒宫究在何处?”
珠儿睁着眼睛,奇道:“江公子,你不是要赶上毒宫去,怎么连毒宫在那里还不知道?”
江青岚被她说得脸上一红,珠儿接着抿嘴笑道:“毒宫就在熊耳山咯!”
说着,人已翩然往峰下走去。
白玫也一拉聂小红,回头催道:“岚哥哥,我们也快走路,还要去找剑门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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