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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雾缭绕山头。
这座一年都没有几个人路过的偏僻小山，几乎成了某人的后花园。
在还飘荡着朦胧雾气的空地上，少年手持一杆长枪而舞。
枪势时而如浪潮高涨，时而又如海面下的暗潮般低沉而致命。
激烈的枪势卷起落叶四散，又在少年一枪之后，所有枯叶被震得破碎。
呼！
一套枪法练下来，江厌深深吐出一口气息，枪杆落地，腰杆挺得笔直。
与梁雪一别，今天已经是三日之后。
江厌在拘灵过孙泽的灵魄以后，因为施展过沧海枪决，多少他还记得一些。
别看沧海枪决算不得什么厉害的斗决，练到极致，还是有几分不俗威力的。
不然当年孙泽也不会以沧海枪决，打遍外门没有敌手了。
趁自己还没彻底忘记，江厌这三天专门用这几年节省下来的灵石去炼器阁换了这杆长枪。
然而三天练下来，只能说……效果甚微。
“你这枪决连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没有发挥出来，哪儿是枪决啊，牙签还差不多。”这时候，老鬼那讨厌的声音咋咋呼呼的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老头出现在了空地的边缘，看着练枪的江厌，一脸戏谑。
虽说江厌被说得有些臊得慌，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老鬼面前承认自己很弱这件事。
当即没好气的顶撞道：“孙泽沧海枪决练了三十年，我才练多久。”
“你是才练三天，但你怎么能跟那个一辈子都入不了内门的废物比。”老鬼以非常刻薄的话语，批判着孙泽，同时连同江厌一起讽刺了。
“而且，你可是拘灵过孙泽的魂灵的，可以说从这个枪法的最高处，看到过它的全貌的人。”
“如今只有发挥出这么点威力，老子都看不下去了。”
江厌脸皮一抽，心头嘀咕道：“看不下去你就别看啊，整天跟个鬼一样跟着我，阴魂不散。”
已经三天了，老鬼依然不肯离去，这对江厌的修炼生活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困扰。
可偏偏他又拿这个老鬼没办法。
且不说他的神出鬼没。
打，江厌也绝对是打不过他的。
赶不走，打不过，江厌只好捏着鼻子认命了。
不过这个老鬼偶尔说出一句话来，能把江厌气死。
想罢，江厌也没有了继续练枪的兴致，扛着自己刚买的长枪，闷闷不乐的朝着山下走去。
经过老鬼这几天的打击，江厌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悟性是不是真的很差劲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修为，在找到了命符以后，境界可谓是一日千里。
现在的他已经是化气四层的巅峰，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突破到第五层。
按照老鬼的说话，是他这十年来日夜不停修炼的底子而已。
过了化气第五层，这种暴涨的速度就会停下来了。
不然三天时间从化气三层到化气五层，这修炼速度，简直有些非人哉了。
同时，老鬼严厉的禁止江厌突破第五层，并且威胁道：“你敢突破第五层，老子绝对把你打晕。”
这让江厌放弃了最近突破第五层的想法。
当然不是怕老鬼的威胁，主要是他觉得老鬼说得有道理。
“十年的底子，三天你就想破了，你这是自毁根基。在老子没有点头之前，你想也别想突破第五层的事。”
尽管江厌不知道老鬼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但他能感受到，这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老头，对自己没有恶意。
就是嘴欠了一点，这让江厌很是恼火。
江厌走在下山的路上，正想着这几天的经历的时候。
“小子，你去哪儿啊”老鬼又消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左侧，双脚离地，完全是飘在半空。
“去灵法阁！”江厌这几天算是习惯了老鬼这神出鬼没的德行了，说话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的走着。
“去找沧海枪决，我要练这门斗决。”
有孙泽的魂灵在，就等于有了他整整三十年的沧海枪决的修炼经验。
江厌如果修炼这门枪决，势必会节省很多时间。
如果这都不珍惜，江厌绝对是脑子有病。
还好，沧海枪决算不得什么高深的斗决，在灵法阁，外门弟子的权限就能借阅了。
“哦，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鬼老顿时明白了江厌所想，懒得赞同的点了点头。
“诶！我说老鬼，我去灵法阁你也跟着啊？”江厌见老鬼知道了自己要去灵法阁的想法，依然没有离去的意思，当下有些诧异的眯了眯眼。
“为什么不能跟着？”老鬼露出他独有的奸笑。
“你不怕被人看见啊，灵法阁可是有宗门长辈坐镇的，不怕他超度了你？”江厌说这话的时候，可是在提醒老鬼了。
“哈哈哈！”老鬼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笑话，顿时笑得忘乎所以。
刹那间，他的笑容又猛地收敛，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整个青岭宗，我都没放在眼里。”
瞬时，江厌浑身汗毛倒竖，他能够感觉到，这个老鬼没开玩笑。
“当然！”说到这里，老鬼语气又顿了顿：“我是不会让他们发现我的。”
还好，这个老家伙还是有点顾虑的，江厌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灵法阁，这个地方江厌是从来没有来过的。
毕竟对于以前的江厌来说，仅仅只有化气三层的他，根本没有来学习灵法或者斗决的必要。
但现在不同了，他已经可以修炼了。
江厌走在去灵法阁的路上，瞬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青岭宗算不得什么大宗门，外门弟子那就那么四五百来个。
彼此几乎都是相识的。
江厌这个常年隐居深山的弟子，对于一些刚入山门没有几年的同门来说，算是新面孔了。
至于有些资历比较老一点的弟子自然是认识江厌的，因而更加诧异。
因为江厌是属于那种，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人的那种。
江厌也懒得去在意那些人的目光，扛着长枪自顾自的走着。
还好，鬼老已经提前隐去了身形，不然还不知道引发什么骚乱。
远远的，江厌就看到了挂有灵法阁三个大字的阁楼。
外门灵法阁，里面收藏的斗决和灵法都算不得什么高深的东西。
是可以让外门弟子任意借阅的。
珍贵的都在内门放着呢。
江厌还来得及踏入灵法阁，便被阁楼前空地上的动静吸引了。
一男一女两名外门弟子，正在那里切磋。
灵法阁作为宗门授法之地，这里是允许弟子在这里切磋交流的。
女子看着面生，看年龄应该在十六岁左右，身材姣好，手持一杆长枪而舞，只是枪法有些烂了，拘灵过孙泽魂灵的江厌有点看不下去。
男子江厌倒是认识，是晚了江厌三年才入门的弟子，名叫周铮。
两个人的境界都在化气六层左右。
因而短时间也难以分得胜负。
江厌只是大概的看了一眼，就踏入了灵法阁。
灵法阁座席长老褚贺正懒洋洋的喝着自己徒弟今年孝敬给自己的新茶，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少年，老脸顿时就愣了一下。
江厌他自然是认识的，十年前这小子还是道童的时候，可是得到过内门不少关注的。
可惜，最后因为找不到命符的原因，突然就消沉了下去。
“这个小子可是从来没来过灵法阁。”褚贺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若有所思。
江厌也看到了褚贺，这个灵法阁赫赫有名的座席长老，远远的便行了一礼。
褚贺微微额首，算是做了回应。
江厌也没有进一步上前的打算，打过招呼便大步走入了灵法阁内，那些收藏有无数灵法与斗决的书架中。
他今天的目的很明确，只为沧海枪决而来。
江厌的出现，自然也吸引了无数阁楼内翻阅书籍的外门弟子目光，看着这个几乎是在外门‘销声匿迹’的家伙，一个个的面露怪异之色。
江厌已经习惯了这些注目，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随手拿起一本书，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你们宗门的收藏很一般嘛。”与此同时，鬼老那不屑的声音忽地响起，不知何时，这个家伙已经站到了江厌的侧方。
这可把江厌吓得不轻，脸色都白了，极力压低了声音，急切的说道：“你疯了，褚连长老可是在这里。”
褚连长老能够派来镇守灵法阁，其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江厌还真的害怕鬼老被发现，连同自己一起被连累。
“嘿嘿。”鬼老倒是不在意，只是阴笑也不作答。
而后他手指自顾自的指了指后方的一处书架，说道：“沧海枪决在哪儿，别浪费时间了，拿了赶紧走，看这些垃圾只会浪费你的时间。”
恰逢此时，一名弟子从旁边通道走出，江厌吓得脸都白了。
他已经在脑补那名弟子看到鬼老的画面，而后灵法阁暴乱，褚连长老大战鬼老的后续发展了。
但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江厌瞠目结舌。
那个外门的弟子昂首挺胸，好像没有看到鬼老一般，就这么径直的走了过去。
江厌这才明白鬼老的手段。
“还真是鬼啊。”喃喃自语着，江厌算是彻底放心了，而后踏步走向了鬼老指定的位置，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那本沧海枪决。
“褚连长老，劳烦您记录一下。”褚连的面前，江厌把沧海枪决和自己的外门腰牌同时递出。
后者头也不抬的拿出一个玉简，在腰牌和枪决上一抹。
“好了！”
灵法阁之行目的就这么完成了，整个过程不到盏茶功夫。
看着江厌离去的背影，褚连埋起的脑袋抬了起来，一双眼睛有光芒涌动，视乎在窥探着什么。
稍息后，他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这小子居然化气四层巅峰了，他找到自己的命符了？”
江厌的困扰是什么？就是他那始终难以找到命符的缺陷，他的修炼天赋从来不弱。
如今那个十年前曾惊动内门的小子，成功找到命符，岂不是代表，那个天资纵横的家伙回来了？
“这件事有必要汇报给内门。”褚连思忖了片刻，便有了决定。
另一边，江厌刚刚走出灵法阁。
空地上的切磋也进行到了尾声。
周铮不知道修炼了什么斗决，双掌舞动，将少女的所有攻击尽数化解。
枪法很烂的少女无论如何强攻，也打不破周铮的防御。
而且久攻不下，露出了破绽，枪势不稳的刹那，被周铮抓住了空隙，手掌荡开长枪，一掌排在了少女腹部。
嘭！少女径直倒飞而出。
飞出的位置不是别的，正好是江厌的面前。
如果他让开了，这个少女必然会摔得不轻。
望着那急速接近自己的背影，江厌目光闪烁间便有了决定，手掌探出，轻轻的按在了少女的后背上。
可能是因为这里是灵法阁门前的原因，周铮下手没有太重。
江厌非常轻松的化解了少女身上携带的力道。
不过江厌的出现瞬时吸引了场上围观者，包括出手之人周铮的注意。
“那是……江厌师兄？”一个胖子有些不是很确定的揉了揉眼睛。
“是那个家伙没错了。”胖子的同伴嘀咕着回应了一句。
“他怎么来了。青岭宗是可一年到头都看不到这家伙的身影的。”
……
听得耳边络绎不绝的议论，江厌眉头皱了皱，而后不动声色的将手掌从少女后背上放下来，正欲离开。
“哟，看着这是谁啊。”周铮大步走了过来，神色夸张的说道：“这不是江厌师兄吗。”
师兄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表现出浓浓的讽刺感。
江厌冷冷的看了一眼后者。
周铮这家伙，七年前刚入门时可是个讨人厌烦的家伙，那时候大家年纪都还下小。
因为他欺负过梁雪，被当时的江厌狠狠揍过好几次，最严重的一次，脸都被打成了猪头。
没想到他这么记仇，看样子是想来找茬的。
“周铮师弟，好久不见。”思忖到此，江厌脸上亦是绽放笑容，化为热情的模样。
周铮脸色一僵，江厌这个反应和他平时的性格有些出入，令得有些出乎周铮的预料。
“师弟果然天赋惊人，短短几年已经是化气六层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被宗门看重进入内门了。”拍了拍周铮的肩头，江厌一脸严肃的说着恭维的话。
“这个……”这反倒让周铮不好发作了，甚至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江厌也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语气恳切的说道：“进入内门一定别忘了师兄，要请师弟多多照顾了。”
“哈哈，好说好说。”能够让江厌这个曾经差点进入内门的弟子拍上一顿马屁，周铮顿时春风满面。
就好像自己马上就要进入内门了。
连自己要来刁难江厌的事情都被他忘了。
另一边，被江厌救下的少女也反应了过来，呆呆的看着两人的对话。
她适才知道，救下自己的人名叫江厌。
而且，看周铮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单纯的她还以为江厌是个闭关潜修的高手。
江厌看了一眼少女，发现她姿色倒是不差，不仅身材曼妙，精致的鹅蛋脸上还带有些许英气。
而且周围那些男性弟子的目光也时不时扫过少女，带着这个年轻段该有的垂涎。
还有周铮这家伙的眼睛恨不得吃了她。
观察下来，江厌查出来个大概了。
周铮切磋是假，泡妞才是真啊。
于是计上心头。
“沧海枪决？”江厌偏过脑袋，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少女手中的长枪。
没错，这个少女方才切磋时使用的斗决正是沧海枪决。
只是枪法太烂了，江厌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是的，江厌师兄。”少女还以为江厌是个高手，当即有些紧张的站直了身体。
得到少女的亲口承认，江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只见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少女靠近自己。
傻乎乎的少女很是听话。
众人只见江厌在少女耳边嘀咕了些许时间，而后在后者眼睛越来越亮的目光下，江厌挥了挥手。
“那么各位师弟师妹，再见了。”
一语落下，江厌洒脱离开。
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和已经被江厌说蒙的周铮。
周铮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来找茬的吗？
正在周铮愕然间，少女的声音突然将他唤醒。
“周铮师兄，我们再来。”握着手中长枪，少女一脸的跃跃欲试，浑然忘记了方才的失败。
周铮怎么可能拒绝和美女切磋交流的机会，刁难江厌的事情当即被他抛于脑后。
很是有风度的笑了笑，指着切磋场内说道：“清莲师妹请。”
盏茶功夫后，场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无数围观弟子呆若木鸡的注视下，周铮被少女一枪挑起，抛出了场外。
“师兄承让了。”少女意气风发，望着场外呆若木鸡的周铮拱了拱手。
“咋回事，清莲师妹可是从来没打赢过周铮师兄。”
“我看到刚才江厌师兄在清莲师妹耳边说了什么来着。”
“我也看到了……莫非！”
场外弟子同时缄默，虽说真相就在眼前，可没有人愿意承认。
或者说，他们难以把江厌那个外门所有人公认的废物，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只有杨清莲，望着江厌方才离去的方向，双眸满是兴奋。
“太厉害了，江厌师兄在沧海枪决上的造诣，外门无人能及，他一定是隐藏的大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