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栀安甩甩头,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她盯着直冲心脏而来的枝条,想要侧开身体,但是被麻痹到没有知觉的残破身体已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枝条“嗤”的一声扎穿她的心口。随后更多的枝条迅速纠缠上唐栀安的身体,将她送向一个长满利齿的花朵的大嘴里。
唐栀安眼睁睁看着那满口还沾染着不知道是谁血肉残渣利齿的大嘴离自己越来越近,那亲眼看着利齿把自己肉体咀嚼成肉块的感觉很微妙,在被送进嘴里前她心脏就像装了马达一样颤动,但到最后她反而平静了下来,什么也没想,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躯体。
最后……随着脑壳传来的一声“咔嚓”的脆响,唐栀安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醒!都起来!”仿佛隔着水一般闷闷的声音传来,让迷迷瞪瞪的唐栀安一惊后迅速坐直身体调整了四肢的位置,右手迅速而自然的把入目之处唯一能当作武器的圆珠笔捏在了手上,隐在头发下的双眼透出锐利的寒光。
“什么嘛……午睡都不让人睡了……”唐栀安听着身边有人在低声抱怨,她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教室里,身前的课桌上是成堆的书本,习题册,辅导书以及考卷……而她刚刚枕着的蓝色外套上甚至还有新鲜出炉的可疑水渍——唐栀安抬手一抹嘴角,那里果然有未干的口水。随后她抬起有些颤抖的手往右脸上摸去,入手的是熟悉的硬块——她还是自己。这一认知让她心稍稍为之一定。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不同于她那满是伤痕与粗茧的粗糙大手,摆在她眼前的是一双柔软的,没受过什么苦的小手。
唐栀安清楚的记得自己是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她这是……活过来了?
“大家都知道新发现的流行疾病吧。教育局发布紧急通知,要求学校放假十四天。从今天中午开始放,等下各科老师会来布置作业。”台上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把手中的卷子粗略的分成几份丢给了第一排的同学,“我把计划给你们做随堂测试的卷子发给你们当作业,这两个星期在家学习就靠你们自己自觉了,能不能考上你们理想的高中就看这最后的日子你认不认真自不自觉,明白吗?”为了强调严肃性,他还用手敲了敲桌子。
“明白了!”
本来还在暗自不满的学生们脸上瞬间带上了喜色,回答老师的声音欢快而响亮。
唐栀安不动神色的环顾四周,虽然陌生了很多,但她从勉强有印象的几个人和桌上的书本可以判定,这里是她的初中。从老师的话可以判断出她现在的时间是初三放假前,也就是末世前!她僵硬的接过同桌递过来的试卷,试图理清楚乱成一团的思绪。
老师们行色匆匆的过来把作业发了,可见这紧急消息来的多么突然。待所有老师发完作业放学时,唐栀安可以很清楚的听到其他教室传来的欢呼声,那些声音充满着末世孩子所没有的朝气。她所在的班级虽然不敢表现的太兴奋,但也是边收拾边神色兴奋得交谈放假期间抽几天去哪里放松下。
唐栀安压下震惊与不自在,她看了眼教室前面的电子钟,上面是中考倒计时,同时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2012年5月20日,中午十一点半。刻骨铭心的时间点让她因为环境骤变而有些混乱的脑子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唐栀安的周围的同学动作麻利的将东西扫进书包,也不搭理唐栀安,自顾自有说有笑的结伴离开了教室。唐栀安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收拾,而是翻看了下书桌和书包,发现除了几包饼干和一瓶喝了四分之一的矿泉水外就没别的有用的东西了。
唐栀安从书包中找到一串钥匙,随着她拿起钥匙,那久远而模糊的记忆居然渐渐回归。早已忘记大半的过去就好像被人从角落捡起,细心吹去灰尘后重新镌刻过一般清晰。唐栀安不仅记起了那多年未曾有机会回去的家,也记起了自己有一辆性能很好的自行车。而这正是唐栀安所需要的交通工具。唐栀安将食物与水放进书包,将那些试卷随手塞进书桌上的书堆中就快步离开了教室。
唐栀安顺着记忆找到了自行车所在,习惯性的确认了下交通工具的状态后推着车离开校园。一离开校园,她就上车,估摸着体力与路程快速踏着自行车,在自行车道上飞速闪避开前进路上的“障碍物”,高超的车技和观察预判能力让她完全不必担心撞上越界的行人或车辆。她现在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唐栀安要去的湿地公园是乌南市地标性的景点,是乌南人的骄傲。这个公园是围绕一个湖建成的,整片公园都种满了植物,道路并不规整,反而蜿蜒曲折,目的是为了让游人可以更好的体会到公园的美丽。记忆中的她常去这里找个角落一呆就是一天,所以现在的她知道怎么走。
唐栀安将自行车直接丢在公园门口,顾不上缺乏锻炼的身体传来的疲惫讯号咬牙向园内最大的榕树跑去。五月正午的太阳很毒,又是工作日,公园里没有人。当她刚看到榕树的轮廓,天空就毫无征兆的完全黑了下来,随后就是一大串的碰撞声以及尖叫声。唐栀安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所以并没有慌张,她数着秒继续向前跑去,直到数到第五十六秒才停下脚步,随后一弯腰就摸到了围着大榕树的栅栏。
唐栀安翻过栅栏继续走,直到摸到了榕树的躯干才松了口气。她靠着树干调整呼吸,极少锻炼的身体在这一番激烈的运动后又酸又软,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小心放松身体。等到四肢恢复些力气后从背包中掏出水喝了几口。
唐栀安自黑暗开始就一直在心中读秒,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活动了下手腕和脚腕,凭借熟练的技巧开始爬树,因为完全看不见,她只能凭借刚刚那匆匆一眼的印象往上爬,直到确认上方没有枝桠后她才停下。这一番折腾下来,她这年轻而娇弱的身体彻底罢工,她活动了下四肢,已经可以确认有些地方出现拉伤,而细嫩的手指与柔软的手掌因为紧抓粗糙的树皮似乎有些磨破了,火辣辣的,舔一口还有刺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