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说道:“眼下只能先尽最大可能遏制金人,待完全掌握高丽后,再做打算。”
秦桧说道:“也只能如此。”
说完,秦桧起身告辞。
从二月下旬开始,高丽国内关于抗金的声音逐渐变大,在高丽国主的号召下,抗击金军在各地流传。
这样的宣传效果有以下几点影响:
一、地方上一些士族开始有效地在民间形成组织。
二、粮食物资动员开始慢慢运转,有利于开京宋军对西京的支援。
三、在舆论恐慌的压力下,北边的高丽人必然开始南逃,使北方人丁急剧减少,增大金军后勤供给的难度。
二月二十六日,完颜希尹三万大军渡过鸭绿江,进入高丽境内。
与此同时,完颜希尹给完颜拔离速的信在这一天送到了距离西京不远的金军营帐中。
这是一封关于接下来金军如何在高丽展开大规模行动的信。
这个时候,完颜希尹用高超的战略思维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并没有让完颜拔离速急着继续攻打西京,而是让他派骑兵快速跃过西京,纵深进入高丽腹地,击溃西京与开京之间的多个州府,彻底打搞从西京到开京的运输体系。
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孤立西京!
这是第一步。qula.org 苹果小说网
第二步则是在西京以北笼络一批士人,建立起金国的基本盘,为资源调度做勾连,以达到战争的持续性。
第三步才是全力围杀西京的宋军。
从这三步来看,完颜希尹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角色。
他的全局观非常强悍,一眼就能看出目前局势分布的特点,并且根据这个特点推导出最有效的办法。
而且,他还非常有耐心。
第二步的笼络人心,建立基本盘就说明他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这是一个可能比金兀术还要难缠的对手。
这些年,韩世忠虽说也在快速成长,但对于战局的把控能力,显然还没有到他这个地步。
二月二十日八,西京城的宋军接到了从鸭绿江发来的急报。
到这个时候,西京终于确定了金军正在大规模增兵。
三月初一,完颜拔离速的骑兵忽然离开了西京附近的金军大营,开始快速南下。
仅仅在三月初二,西京难免的一座小城就遭到了金军闪电突击,一天之内防御完全崩溃。
金军在这里做了简单的补给之后,兵锋南指!
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云在高丽上空滚动。
三月初,东京城内关于韩世忠的传言,倒是又有了另一套说法。
三月初三一大早,一张报纸就放在了赵宁的御案上。
报纸上清清楚楚写着关于近日传言韩世忠自立的事,言简意赅地公布了这件事背后的阴谋:金人细作散播谣言,企图破坏大宋匡扶高丽社稷!
这版报纸一出,立刻在民间引起了轰动。
一时间,支持韩世忠的人水涨船高。
韩世忠立刻从一个有自立之心的问题人物,变成了大宋最忠诚的边帅。
半个月前还在痛骂韩世忠的那些人,摇身一变,开始歌颂韩世忠。
有人慷慨地高呼:我强烈建立为韩帅立生祠!
甚至还有人大声喊道:我当初就说是金人的细作在捣鬼,你们不信我!
……
高俅走进文德殿,他呈递上来一份汇总:“陛下,这是青州案目前的进度。”
赵宁接过来看完,问道:“自杀了?”
“是的,自杀了。”
“没有后续?”
“张鲁还在押送回京的路上。”
“其他州府呢?”赵宁问道,“不是说其他州府也有人趁机横征暴敛吗?”
“都已经在查了,但其他州府显然是受了这个何进财的指使,可能查不出主谋。”
“何进财为何自杀?”赵宁问道,“连死都不怕?”
高俅犹豫了一下,说道:“可能自杀是为了保家人。”
“何人竟然有如此能耐?”
“陛下,京东东路转运使张悫是秦相公引荐的人。”
“你这话何意?”
“臣觉得这件事张悫该担责。”
高俅并未说这事与秦桧有关。
秦桧是执政,现在又在高丽执行重要的任务。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动秦桧的。
高俅知道赵官家也有底线,就是要讲证据。
用赵官家自己的话来说,这叫程序正义,写下来的章程必须遵守。
皇帝也可以不遵守,毕竟皇帝凌驾于一切之上。
但是不遵守的后果就是破坏政治规则,从而导致更大规模的塌方。
这对于大宋内部是毁灭性打击。
“这些事你去办吧,朕不想在这件事上消耗太多精力,你觉得谁有嫌疑,就去查,拿出证据来该怎么办怎么办,但有一个前提,证据!你不能给朕随意践踏朕设立的规则!”
“臣不敢!臣一定秉公执法!”
高俅心里更清楚,即便真与秦桧有关,真想动秦桧没那么容易。
一是秦桧早已在朝中有了很大的影响,二是秦桧这个人做事非常聪明,岂会随意被人抓到把柄?
搞不好就会被秦桧反击,秦桧没倒,自己先倒了。
下面那些天天咋咋呼呼非议秦桧的小角色们,哪里能知道顶层人物过招是何等的凶险。
高俅又说道:“陛下,还有一件事。”
“何事?”
“朝中最近与蔡懋蔡相公往来的人又变多了。”
赵宁笑起来,说道:“蔡相公为人谦和有礼,又忠君体国,与他有君子之交的人自然很多,蔡相公虽说无私心,但未必别人没有私心,这人一旦有了私心,就喜欢结党,结了党,就不顾家国,只看自己的利益了。”
赵官家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一般人听起来还真听不出啥东西来。
但高俅却听出了多层意思。
蔡懋无私心?
这话去问东京城街边的狗,狗听到都摇头苦笑。
之所以突然有这么多人开始巴结蔡懋,可能与齐王有关。
旧派们沉寂了一段时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高俅说道:“陛下,臣有一事一直困惑心中多年,始终想不通。”
赵宁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