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老泪纵横的抬头看向皇帝,眸中是诲愧不已:“鸢儿在臣的酒中下了药,臣……臣玷污了南诏王太后!”
皇帝向后退一步,眸中酝酿着滔天怒意:“南诏王太后之死,是你们叔侄联手所为?”
齐王诲愧的点了下头:“是,臣醒来后,发现身边躺着南诏王太后,恰好她也苏醒过来,十分震怒,臣……臣没法子,本想只捂她嘴,求她先冷静下来。”
“可她太刚烈,得知自己被人下药玷污,便要去找南诏新王,臣怕……怕会引起南诏动乱,就失手杀了她!”
齐王悔不当初,痛哭触地道:“臣失手掐死南诏王太后后,南安就出现了。她威胁臣,要臣以后为她办事。”
“她为什么要背叛龙国,投敌封国?”皇帝压抑着心痛与怒火,他要知道鸢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王再次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皇帝,缓缓开口道:“当年,崔宴追上送亲队伍,杀死了一个封国细作。他是安南身边侍卫,与安南……有私情。”
“就为了一个敌国细作,她就敢叛国?”皇帝对这个被他捧在掌心疼爱的大女儿,太失望了。
当年,他是打听过,得知新任南诏王性情温和,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南诏近年来也富裕,他才会送她去南诏和亲。
否则,如今她和亲的地方,便该是逻娑。
逻娑到底是外邦,哪里如处于龙国掌控中的南诏舒坦。
可他为她苦心孤诣,对不起他的兄弟,对不起他的侄女,将她堂妹远嫁逻娑,替她去受苦,她却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他这个父皇,背叛龙国!
“陛下,臣这些年来一直有所怀疑,怀疑南诏王世子,非南诏王亲生。”齐王如今已是难逃一死。
在死之前他要将功赎罪,以求保全他的家人。
“崔宴……”皇帝脸色阴沉的低喃一声崔宴的名字,转头就冲着殿外道:“高世,立即喊崔宴回来!”
“是。”高世领旨后,忙跑去追崔宴。
皇帝疲惫的走后御案后坐下,阴冷的眸子盯着齐王:“你告诉朕,除了崔宴带来的这些证据,你还有没有什么事隐瞒朕?”
齐王低头跪着,内心挣扎许久,他还是眼睛紧闭道:“叶青琅错嫁崔宴,乃厉承夜所为。”
“承夜……”皇帝这些年来,一直尽量弥补这个儿子。
无论是他失手杀了老昭王,还是要强娶继母为正妃,他都答应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要这么狠,竟然如此谋害自己的亲兄弟?
“陛下,昭王厉承夜野心勃勃,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崔宴的命。”齐王这次是真的全都招了。
“他们想要什么,朕一清二楚。”皇帝一直都没有阻止这些儿子明争暗斗。
因为他知道,只有强者,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齐王不在说话,这就是他不如陛下的地方,永远做不到狠心绝情。
“皇兄,今夜你提起厉承夜的事,就当朕从未听过。齐王府中无辜之人,朕也会只流放,绝不会杀了他们。”皇帝已有决断。
齐王唯有叩首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退下吧。”皇帝很疲惫,可他又必须撑着,他不能就这么死掉。
薛慈云,朕一定要再见你一面,一定要。
齐王退出太极殿,转身却看见折返回来的崔宴。
崔宴面无表情的自齐王身边走过,迈步进了太极殿。
太极殿的殿门再次被紧紧关闭上。
高世与所有羽林军,依然与太极殿保持一定距离。
脊背一下子佝偻的齐王,回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太极殿,他苦涩一笑,迈步向着悠长的台阶走去。
最是无情帝王家,父子手足皆相残。
父皇,儿臣累了,该来见您请罪了。
……
太极殿门一关,殿中父子灯火下对持。
皇帝威严的坐于龙椅之上,俯瞰丹陛下眼神疏冷的儿子,沉声问:“厉鸢身边的那名侍卫,是什么人?”
崔宴淡冷答道:“封国九皇子。”
“封国皇子?”皇帝怒极而笑:“好一个凤玄,竟舍得拿自己的儿子为饵,只为钓我龙国大公主?”
“封国想要的是南诏王室秘法。”崔宴直视帝王道:“而这个秘法,已被厉鸢用到臣身上。”
“蛊虫。”皇帝内心怒意滔天,面上却沉静如水。
大抵是失望透顶,连对这个女儿生气伤心的力气,都没有了。
“厉鸢这些年来送于您的东西很多,而您对她的愧疚,一直将她送来的东西如数收下,甚至会品尝她送来的南诏果品酒水。”崔宴淡冷道。
皇帝回想这些年来他是多么欣慰厉鸢的体贴孝顺,可如今他才知,这不过是一场裹着蜜糖的杀局。
“南诏当下的形势如何,臣已派人去调查,希望她如今还没有在南诏只手遮天。”崔宴说完这番话,便告退了。
皇帝没有拦他,而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坐了许久。
直到,叶贵妃来给他送药。
……
崔宴出了皇宫,便直接回了安阳郡公府。
易水奉上一杯茶,笑嘻嘻道:“爷,夫人派水剑来了趟府上。”
“她向你打听了什么事?”崔宴解下身上斗篷,落座在书案后,拆阅着书案上堆积的书信。
易水叹气道:“也没什么,就是问了下安南公主和亲南诏的事。”
崔宴拆信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水剑向你打听那个细作的事了?”
易水眼神中满是惊讶:“爷,您怎么知道水剑向我打听的是细作之事?”
崔宴眉头紧皱,低头继续拆信。
果然,她还是不会对这些事放下。
“爷,死在南诏与龙国交界点的那个细作,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易水当初到底年纪小。
许多事,他家爷都没有和他说过。
“云珠他们如今人在何处?”崔宴还是迫切的想让云珠他们回来。
至少这些人回归后,她无论是要继续查陈年旧事,还是自身安危,皆会多重保障。
“还没传消息来,想来他们是安……”易水话没说完,就见易心深色凝重的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