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人命在世子眼中,竟是如此的廉价?”崔宴指的是崔思语。
沐天川低头看着怀里浑身是血的沐白凤,他嗓子发紧,声音有些嘶哑:“她是东陵郡主,父王不在,我无权定夺她的生死。”
“世子既然无权定她生死,便将她送到陛下面前去,由陛下与东陵王去决策此事。”崔宴此言一出,便是给了让步。
可叶青琅与沐天川却听懂他此言深意,他这根本就是要沐白凤不得好死。
“崔宴!”沐天川双眸赤红的看向他,语气中带着怒意:“再怎么说,父王他也是传授你一身武艺的师父,你怎能如此逼他?”
“师父一世英名,要是毁在沐白凤身上,他死后才会愧对祖先,无颜见慈悲为怀的师母。”崔宴就是要逼东陵王下定这个决心。
沐白凤手上沾染太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她该死!
“可她是母妃拼命生下的女儿!”沐天川这些年一直痛心不已。
为什么他当年没守着母妃,偏与人跑出去放什么河灯!
如果他当年没有贪玩,他母妃就不会死,他也不会有这样一个混账妹妹!
崔宴沉默不语的望着沐天川半晌,忽然也说了句:“你也许真应该去查查她的身世。”
沐天川失态的抱着沐白凤哭,忽然听见崔宴说出这么一句话,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崔宴。
崔宴看向已昏死过去的沐白凤,冷笑道:“我如今也是越瞧她,越觉得她不像师母,也不像师父,连与你这位一母同胞的兄长,也无半分相似。”
沐天川看着怀里的沐白凤,仔细瞧来,这个妹妹真的与父王母妃、以及他,半点相似都无。
“当年师母难产,你们父子皆恰巧不在,而这事细想起来,未免过于巧合。”崔宴盯着沐天川道:“说不定,就有人偷龙转凤,鱼目混珠。”
沐天川心惊的看向他,不!这怎么可能?
当年母妃身边跟着的人,可都是母妃的心腹。
每个人都是死契,谁敢做出这样连累全家的事?
“信不信由你,只希望东陵王府莫因她沐白凤,毁于一旦。”崔宴言尽于此。
信不信,便看师父有没有老眼昏花了。
叶青琅被崔宴搂着腰带走,竟是向宫外走去。
“郡公爷,没有太后的允许,郡夫人暂不能出宫。”一个小黄门从拐角处跑出来,竟是滑跪下来,挡住了崔宴的去路。
“太后的宫殿连个刺客都挡不住,你还想凭一介卑贱奴身,拦我去路?”崔宴此时受蛊虫影响,处于暴虐弑杀的情绪中。
拦路的小黄门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脑袋已经被拧掉丢了出去。
无头尸体也被崔宴一脚踹飞很远,他一手还自后捂住叶青琅的眼睛,薄唇轻启厌恶道:“幸好,他的血,没污了你的襦裙。”
叶青琅一把抓住他方才杀人的手,声音轻柔似水:“阿宴,我困了,我们回家吧?”
“嗯。”崔宴的眸子依然猩红如血,布满红血丝,可他却真的被叶青琅握着手,带着她向前走去。
隔着衣料,叶青琅都能感受到腰间这只手掌心的温度,滚烫的吓人。
“让他们走!”皇帝听到崔宴在太极殿外逼沐天川刑罚沐白凤之事,本来他还挺高兴。
可没想到他只是摆驾这会子功夫,崔宴就在宫里杀了一个小黄门,杀的还是太后近前的人。
而他也有所察觉,此时的崔宴很不对劲儿。
要是再强留叶青琅,崔宴怕是要在宫里大开杀戒了。
“皇帝,你到底要纵容他到何时?”太后也是刚来,看见身首异处的小黄门,她眼前发黑差点气晕过去。
没有她的懿旨,崔宴竟敢强行带走叶青琅,还杀了她派去监视叶青琅的心腹。
皇帝淡冷道:“母后,叶青琅是他妻子,又身怀六甲,于宫中遭遇刺杀,他关心则乱要带妻儿回去,朕有何理由拦他?”
“可他杀了宫里的人!”太后很生气,皇帝分明就是在偏袒崔宴。
“一个不懂事的东西,挡了他的路,还敢出言不逊,不当杀吗?”皇帝今夜的心情很复杂。
他高兴于抓到了东陵王的软肋,正大光明将东陵王一双儿女扣留宫中。
可崔宴体内的蛊越来越压制不住了,他很怕崔宴会在他死之前,疯掉。
“你!”太后气的怒指皇帝。
何内侍忙扶住太后劝道:“太后娘娘,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崽子,哪里就值得您与陛下置气了?”
太后听了何内侍的话,当真冷静了下来。
叶青琅走了也好,两次进宫,没住足三日,却闹的宫中鸡飞狗跳,更是连刺客都引来了。
这样一个扫把星,走了倒干净!
只是可惜了她这个心腹,竟被崔宴那个竖子给残杀了!
“东陵王世子。”皇帝看向已跪下向他行礼的沐天川。
此子如果不是过于优柔寡断,倒也是个人中龙凤,东陵王也算是后继有人。
可从他言行举止上可以看出,他太心软,一方王侯,最忌讳的便是心慈手软。
沐天川姿态放的极低:“陛下,小妹任性犯下大错,天川不敢求您饶过她,只求您给她一条生路,家父定然感激不尽。”
“她伤势颇重,其他的暂先不说,且送她去太后宫中养伤吧。”皇帝这是明着要把人扣在宫中了。
太后半点不想让沐白凤进她的万寿殿。
叶青琅要是个扫把星,这个沐白凤便是个无法无天的煞星。
连雇凶进宫行刺的事都干的出来,谁知道她会不会再发疯行刺她这位太后?
“母后,东陵王之女,不适合放在嫔妃的宫中。”皇帝这是提醒太后。
东陵王他必除之,太后要是不帮他这一把,他可就要送太后去兴庆宫颐养天年了。
太后心里憋了一股怒气,却又发不出来,气的她摆驾而去。
沐天川无力的闭上眼睛,今夜这一局,到底是皇帝胜了一筹。
“送沐世子去大皇子处,不可怠慢。”皇帝不容置疑道。
沐天川眼睁睁看人带走他妹妹,他却无力反抗。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父王与历代先祖,为何坚持画地在东陵称王。
皇权压在人头上,的确令人很不舒服。
……
叶青琅带崔宴回到安阳郡公府,便立即命人准备了十桶冰块。
“你在做什么?”崔宴握住她解他衣带的手,眼前一片模糊,已看不清她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