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王?”长乐公主果然神色大变。
东陵王在龙国是个特别的存在,他不是一般亲王,而是在东南一方占地为王的开国异姓王后代。
当年,厉家先祖与沐家先祖为结义兄弟,联手起义打下一片江山。
可待天下大定后,谁来当皇帝,却成了难题。
最后是东陵王沐阳退了一步,只要了东南方向七座城池为封地。
兄弟二人向天下万民起誓,立下金兰之盟。
厉家先祖承诺,沐家子孙可东南称王,不必听宣听召,不必岁岁来朝,自此厉沐两族互不侵犯。
可以说,东陵是龙国的国中国。
沐白凤见长乐公主脸色难看,她。不由得意洋洋道:“是,我父王是东陵王,我是他唯一的女儿!”
“凤儿!”青年不悦的看着这个轻易暴露身份的妹妹。
他乃东陵王世子,沐天川。
今次奉父王之名前来带妹妹回去,同时也有意劝崔宴辞官去东陵养病。
这也是父王的意思,父王一直不赞成崔宴入朝为官。
长乐公主在震惊过后,又不由冷嘲热讽:“表哥这是要放弃龙国的高官厚禄,去做东陵王的贤婿吗?”
沐白凤羞涩的看向崔宴,期待他的回答。
崔宴没有理会长乐公主阴阳怪气的语气,而是看向沐天川冷淡道:“人你带回去,别再让她出来惹是生非。”
“师兄!”沐白凤瞬间委屈的眼泪汪汪,得到的却是崔宴冷漠无情的态度。
“你早些回宫,也请陛下放心,我不会去东陵。”崔宴已请孙太医与秋问寻为他诊脉。
他们皆言他命不久矣,此蛊无解。
他也听易水说过,叶青琅一直囚禁着拓拔世镜,一遍又一遍的试着制作引蛊香。
可无论她天赋多高,多不耐其烦的一次次尝试,皆以失败告终。
当今之世,纵是妙应真人出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更何况,妙应真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连身为他儿子的孙太医都不知老人家如今身在何处。
而他,怕是等不到妙应真人来长安了。
“我依然是那句话,纵然是亲眼所见,也不一定就是真相。”长乐公主一直都不想他因为新蔡薛氏之事,如此仇视谢家。
这对叶青琅不公平,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承受左右为难的痛苦。
崔宴沉默的看着她,最终,还是让易水送客。
长乐公主叹气离开。
这两个一个比一个倔强,明明彼此相互担心对方,可一见面却淡漠的如同对待陌生人。
再如此别扭下去,怕是真要覆水难收,破镜难圆了。
沐天川看出崔宴心情极为不好,便拱手道:“我们明日启程回东陵,今日就不叨扰了。”
“我不回东陵!”沐白凤仗着她父王的宠爱,从来都是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偏是对崔宴,她得不到他的心,还不能强求得到他的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王一直不许她亲近崔宴?
更是一再告诫她,绝不能对崔宴用阴暗手段!
否则,便是凭她东陵王府郡主这个身份,也保不住她的小命。
“别胡闹,有事咱们回去再说。”沐天川这次可不再娇纵着这个妹妹,直接将人拽走。
“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师兄,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才是最配与你并肩而行的人!”沐白凤被沐天川强行拉走时,还在回头执着的向崔宴剖白心意。
崔宴已冷漠转身离开,并对易心道:“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任何闲杂人等入府。”
“是。”易心恭敬领命。
然后,等长乐公主再来安阳郡公府,便成了闲杂人等。
……
昭王府
孟桐君躺在床上假寐,床边坐着为她读话本的厉承夜。
“……他们最终排除万难,终于修成正果。白头偕老,生死同行。”厉承夜读完这最后一页,合上了话本。
孟桐君缓缓睁开眼睛,偏头看向他问:“青琅近日,可安好?”
厉承夜双手紧握手中话本,微泛红的双眸中是委屈:“我是你夫君,你不问我伤口可还痛,却开口第一句就是问叶青琅安好否?”
面对他的谴责,孟桐君不过是嘴角勾起冷笑:“你要是知道痛,你就不会让我活的生不如死。”
“你要是知道痛,你就不会在我警告你后,你还敢生杀她之心!”
“你要是知道痛,你就该告诉我实话,不许有半点隐瞒。”
厉承夜心里的愤怒似火烧,可他却不能在她面前有失风度的发火。
因为她是他最爱的人,他只会给她看他最美好的一面。
所有肮脏邪恶,狰狞恐怖,他都不会让她看到。
孟桐君冷冷看着他极力压抑愤怒的样子,依然启唇问:“青琅,可安好?”
厉承夜骨节泛白的握皱手中话本,咽下喉头腥甜,尽量保持语气平和道:“安国公府众人被陛下软禁府中,她此时已被宣入宫中,陪伴叶贵妃。”
“这些事中,你可有插手?”孟桐君的手抓紧身上的锦被,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厉承夜。
厉承夜苦笑道:“我从昨夜起,一直陪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不曾见过任何人。”
孟桐君昨夜睡得并不安稳,惊醒好几次,醒时他都在她身侧躺着。
今日自早起后,他一直亲力亲为照顾她,的确没有见过任何人。
可她手里没人可用,不知外界发生的事。
厉承夜所言,她也只能信三分。
“王爷,王妃的药好了。”
外头传来侍女的声音,厉承夜嗓音沙哑道:“进。”
侍女推门走进来,低头奉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孟桐君黛眉紧蹙,她最怕吃药。
偏自从与厉承夜纠缠开始,这些年来她吃药的次数与日俱增,这也令她闻见药味儿就想吐。
“这是为你准备的蜜饯,你把它含嘴里再服药,就不会那么苦了。”厉承夜吹了吹汤匙里的药,喂到她嘴边。
孟桐君看着他微微发抖的手,知道他体内的蛊虫又开始闹腾折磨他了。
“乖,喝了药,你才能早日康复。”厉承夜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可他还是笑语温柔的哄她喝药。
孟桐君有一瞬间的心软,可转瞬间,却又被不好的记忆冲散那一丝心软。
她不能对这个人心软!
对他心软,心疼他,他就会越发肆无忌惮,利用她的感情,做出一件件伤害她在乎人的事!
厉承夜看着她小口喝药,喝一口,便痛苦的眼角垂泪。
他心疼不已,便舀更少的药喂她,并柔声对她说:“再等一些日子,那味会让男人再不能有子嗣的药便能制成,等我吃了药,你就再不会这般遭罪了。”
孟桐君吃惊的看着他:“你……”
厉承夜温柔的为她擦去嘴角药汁道:“我知道是药三分毒,我不是没想过自己喝避子汤,可那没用,之前我们就尝试过了。”
孟桐君很不懂,他为什么这么不想要孩子,为此不惜让自己断子绝孙?
“桐儿别怕,不会有事的。”厉承夜喂她喝完最后一勺药,帮她擦了嘴角,才起身笑说:“我去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鸽子汤,好好给你补补气血。”
孟桐君看着离开的背影,心里满是震惊与纠结。
为什么上苍会将这样一个人送到她身边来?
使她爱不得,恨不得。
……
厉承夜出了门,一只手搭在侍从手上,脸色苍白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侍从忙扶着他出了小筑,来到桃林中。
等候许久的探子,单膝跪地禀道:“高世奉旨出宫,宣安如意入宫为陛下看诊。”
“这么快?”厉承夜脸色浮现扭曲狠厉之色,阴沉沉道:“传消息给安如意,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