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歌知道王山和李开在奸王手下当差,且时日不短了,与黑白二鬼必有交集,他急于探知师姐的下落,因为他看见过山洞中有打斗的痕迹,怀疑师姐被黑白二鬼带走了,便问王山关于郭媛媛的事。
岂料王山竟支支吾吾地答对不上来,答上来的也全都驴唇不对马嘴。
王山很惧怕柳长歌手里的辰剑,怕一句话说错了,引得野小子勃然大怒,剑落下来,脑袋飞了,不敢不说实话,他说话的时候,李开瞧不起他懦弱卑微的样子,把头扭向一边,观察山洞内的情况。
李开只看山洞很大,被人打扫得很干净,但没有别无,他想:“这大概就是昔日顾向前隐居的地点,他在这里将所有的功夫教给了野小子,以至于今日,让我触了这么大的霉头!此仇不报,我还是人么?”
王山一边用余光瞄着柳长歌的手,一边怯怯地说:“小兄弟,你问的郭媛媛我是真不知道的,他是你什么人呢?你要我说谎,我又不是一个说谎的人,骗不了你,不信你看我的眼睛,若是看出一点杂样,你就一剑把我杀了,我命在你的手上,还能动歪心思吗?”
柳长歌问了半天,看出王山真不知道郭媛媛的下落,何必去看他的眼睛,心想:“可能师姐未必被黑大圣和白日魔害了,而是跟着邪医走出了山谷,我何不问问黑白二鬼和邪医的下落呢?我在谷中三年,只怕外面的世界,此刻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了。”
想到这里,柳长歌把剑向王山脖子上一贴,厉声道:“郭媛媛是我什么人,你不须打探,我问你,黑白二鬼现下何处?”
柳长歌剑一动,王山的脖子发凉,一激之下,浑身汗毛根根矗立,他把眼睛瞪得极大,心扑通一声,好像不跳了似的,他忙道:“小兄弟你可留点神呀,手里的宝剑不是烧火棍,锋利得很,我脖子可不是铁做的,留神留神。”
柳长歌看王山胆小的模样,不禁笑了笑,说道:“只要你乖乖说出来,我不动你一根汗毛,你放心吧。”
王山惊神甫定,嗟叹道:“你要问黑白二鬼,那我是知道的。那俩混蛋,呸···,他妈的,就是两坨狗屎。我牛脾气真看不起他们,虽然我的本事没他们高吧,可他们干的事,我固然是个坏人,是个土匪,强盗,我也干不出来,他们实在是烂芯的苹果——坏透啦,呸。”
柳长歌问:“怎么个说法?”
这时,王山又向李开看了一眼,发觉这位盟弟,甚是颓唐,低着头,干巴巴的双唇微启,眼神很黄三,正在看脚下,目不转睛,似乎很不关心他。
王山却也不失望李开缩着,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很不屑地说道:“小兄弟,你在山谷里,虽然没人,无聊透顶,却也不必在江湖里惹气。你自然不知道,这俩混蛋在京城无恶不作,仗着本事好,王爷喜欢,这三年可是坏事做绝了,烧、杀、奸、淫,掳、掠、暗害,几乎全离不开他们。不少武林高手死在他们的手中,手段尤其狠辣,他们不止杀人,还要斩草除根,灭人全家,甭管老幼,就是一条看门狗也不放过,把事情做得太绝。我们这群人都干不出来。他们是王爷跟前的大红人,到处对我们这些本事赶不上他们的人冷嘲热讽的,还叫王爷赶我们走,要咱们听他的,我可真不服气。”王山仿佛恨极了黑白二鬼,骂着骂着,话头就不断了。
柳长歌知道黑白二鬼的是什么德行,不想听下去,让王山打住了。
柳长歌心想:“黑白二鬼到南泽城来,害得我天山居上下不得安宁,若非因为他们,我怎会和师姐分离,困在谷中三年?虽说我因此练就了一身武艺,这就叫命中注定,是顾前辈显灵了,要我用学会了他的武艺,到江湖上去,除暴安良,扶危救困,多多对付黑白二鬼这样的恶贼。”
一想到昔日受到的迫害,柳长歌恨不能现在就找到黑白二鬼,试试武艺。
因为王山痛骂黑白二鬼,看起来并不太坏,柳长歌很是痛快,对他的态度也好些了,语气一变,冷冷地说道:“黑白二鬼,我迟早要他们的脑袋,给枉死之人一个交代,他们现在何处?你快说!”
王山道:“他们住在王府上,可大部分时间,天南地北的跑,执行王爷分派的任务,很少在王府中出现,神出鬼没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我只听说,他们俩到处在找寻柳星元的儿子!柳星元的事,我见小兄弟未必知道的,不如我跟你说一说,按照年计算,他的儿子,今年也有小兄弟这般大了。”说完,打量着柳长歌,只看野小子面庞虽脏,头发乱糟糟的,胡须也长了密密的一茬,五官却是真标致,大眼睛,两道剑眉,丰神俊逸。
可他想不到,柳长歌就是柳星元的儿子。
一听到“柳星元”三个字,柳长歌的心里便一阵疼痛,如同肠子绞在一起了,那可是他的父亲呀,柳家一门,上百口人呀,全被奸王设计害死了。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柳长歌冷冷的道:“柳星元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就不必再说了!要杀黑白二鬼,倒不容易。”
王山点点头道:“他们行踪不定,也许只有王爷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不过,小兄弟要杀他们,我看准能成事。小兄弟得了顾前辈的真传,武功出类拔萃,枪法如神,他们兄弟二人,真打不过你。我是太痛恨他们两个了人,若能活命,让我得知了他们的消息,我一定给你报信。”
柳长歌笑道:“我要杀他们,焉用得到你?你是奸王的手下,许多年来,一定帮着奸王干了不少坏事,我不就时杀你,算是对你法外开恩了!我再问你,‘邪医’这个名字,你听到过没有。你是走江湖的,不能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王山愕然一愣,心说:“这小子,从哪来的,怎么净问十大恶人呢?难不成他得了顾向前的命令,要出去剿灭了十大恶人么?哼哼哼···,还真是心比天高,自负自大。论武艺,你小子可跟黑白二鬼比还差了一截呢!论机智,你更不如十大恶人了!可谓是一个没有任何江湖经验的小白人,别以为我奉承你几句,你真就天下第一,谁也打不过你了,不自量力。”
柳长歌看王山神态发愣,便推了他一下,说道:“你知道不知道?”
王山叹道:“小兄弟,你太看得起我了,邪医是何许人也,十大恶人之一呀,王爷是很愿意把他收入府内,可惜人家不同意,行踪诡秘,漂不不定,江湖上说,要找邪医,只有碰,或者等邪医来找你。我不晓得。”
听罢,柳长歌很是失望,心想:“邪医的确是这样一个人,难道我真的无法找到师姐了吗?师姐呀,师姐,你现在何处呢?师弟已经炼成一身武艺了,你知道吗?”
柳长歌黯然失落,把剑抽了回来,不再胁迫王山了。
他要问的问题就这么多,其余的问题,他还没有想到!
尽管他还可以问问天山居的情况,江湖上的最新动静!
深埋的金子一定会发出光泽,他是不能一辈子住在谷中的,出去后就不是山谷一番小天地了,而是整个江湖,他多了解一下江湖上的事情,有助于应对各类麻烦。
但是他没问王山,因为他觉得,任何事情都没有师姐的下落重要。
王山看剑拿走了,暗暗喘了一口长气,晃了晃脖子,打量着柳长歌,看出这个小子神情暗沉,一时猜不透柳长歌什么意思,他欲言又止,心虚地想:“该说我都说了,还好这地方就有李兄一个人,与我生死同盟,肝胆相照,绝不会取笑我,不然此番出丑,我在江湖上可怎么混啊。”
柳长歌余光扫了李开一眼,只见他努着嘴,倚靠势必,形容懒散,很不服气的模样!
于是柳长歌盘算着王山不知道的事,此人是不是知道?
可他又忽然改变了主意,也不问李开了。
既不杀他,便不去讨晦气,惹一肚子的闲气。
他在原地走了几步,火光把他的脸映得红彤彤的,他心中的一腔热血仿佛也给点燃了。
他打算走了,离开山谷,先回南泽城去,回到天山居,找寻师傅和师兄们,只是现在天色太晚,路不好走,他又不知道南泽城的方向,不能立时就去,可若是到了南泽城他就熟络了。
另外还有王、李二人,不能把他们留在山谷里,洞中还有密室,万一被他们找到,顾前辈的埋骨之地可就暴露了,墙上的武功也将一览无余。
柳长歌不忍毁去武功,还想让他们传世呢,因为这是顾向前的武功,柳长歌不能干这种自私自利的事。
过了半晌,火堆里又近快熄灭了,柳长歌添了柴,接着把脸一沉,走到二人面前,严肃地说道:“我这次不杀你们,姑且饶你们一命,但你们谨记,活命之后,不要再帮助奸王干坏事,否则被我知道,辰剑之下,决不轻饶。”
王山仰望着柳长歌,把一双小眼睛眨了又眨,方才慢吞吞,不甘心地说了一声:“小兄弟你大人有大量,谢谢你饶恕咱爷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王爷那有了黑白二鬼,看不起咱们,我早不想干了,吃力不讨好。江湖上那么多豪杰,结着伴要杀奸王,整朝纲。咱们不能跟天下正派人士对着干呐!”
王山说得慨慷激昂,柳长歌却只信一半,心想:“我暂不杀你们,那是受了顾前辈的教导,不滥杀无辜,你们执行便了,倘然出尔反尔,搪塞与我,我也不怕。等他日杀了奸王,尔等失去了庇护,必将死于天下人之手,何必脏了我的剑?”
王山答对好了,志气可全没了,一张脸堆满了羞辱的颜色,神色木然。
柳长歌又问李开:“你呢,别像哑巴似的,答一句话吧,什么话都让你朋友说了,你可太对不住朋友了。”
李开哼了一声,慢慢抬起头来,怨恨地看着柳长歌。若不是柳长歌后面这句话直达要害,他还要装傻呢,他心说:“好小子,咱们这次可结下梁子了,今日我受辱多大,他日我就回报你多少,走着瞧吧,日月风水,飞雪回春,这才哪到哪到呀。”
王山直勾勾地看着李开,李开却很淡定,不想盟兄瞭一眼,慢悠悠地说道:“行,爷们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