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歌躲在师姐身后就不怕石帆了。
戴伍林与刘新洲围上来,接连诘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闹什么呢?”
石帆板着一张脸只是不说,手也打下来了。
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了。
郭媛媛小脸薄嗔,说道:“大师兄,你说,你快说。小师弟怎么惹着你了,下如此重手,看你把他打得。”
其实柳长歌就遭了一脚,屁股上疼罢了,并无大碍。
石帆当时使用了一招“扫鞭腿”,力气又不大。
柳长歌往前一扑,借力散力,能有多疼?
石帆支吾了几句,说不明白。
郭媛媛面带阴云,转身道:“小师弟,你倒也是,没大没小的,大师兄平时待你多好,干嘛惹得大师兄如此生气,非要打你不可?”
一个是备受尊重的大师兄,一个是机灵鬼怪的小师弟。
郭媛媛须得把一碗水往平处端。
不可做出偏袒,拐胳膊肘的事。
但在她的内心深处,藏有自己的喜好,便对石帆起了讨厌之心,心想:“长歌师弟还小,大师兄是明事理的,怎么也该让着他点,何况他身体还不好,武功又差,下手打人,可太过分了!”
柳长歌自然也无法说出一二三四。
正所谓丑事不可多谈。
柳长歌和石帆心中的境地是一模一样,别无二致的。
故而柳长歌怕师姐警觉寻到事件苗头,弄得大家尴尬,自己无地自容,连忙道歉,寻个台阶,不想再谈此事。
他说:“师姐,你别瞎猜。我跟大师兄就是闹着玩的,没有大事。大师兄豁然大度,怎会跟我一般见识!”
石帆甚是聪明,但他仍然不满,话锋一转哼道:“下不为例,你是小孩子心性,没有个轻重缓急,玩闹得有限度。”
柳长歌接应道:“再一再二不再三,我肯定不会再犯啦!大师兄你行行好,高抬贵手,宽宥我吧,不然大师姐可要多心啦。”说完,斜睨大师兄,忍不住好笑。
石帆便说:“罢了罢了,谁跟你一般见识,那成什么样子了?今天早上全当是活动筋骨好了,小事一桩, 就此打住,各位不可告诉师傅。我洗漱去了,都散了吧!过会儿该进行早课了。新洲,今日该由你负责去请师傅,各位都不要迟到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郭媛媛、刘新洲、戴伍林三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每个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此事一定另有隐情,只是被当事人岔开了去。
郭媛媛锐利的眼神扫到柳长歌的身上,并未做声。
柳长歌则低下头去,暗想:“师姐好像没有生气呢!她刚才还帮我说话呢,准是原谅我了,可她怎么如此看我啊?”
俄顷,郭媛媛摸了摸柳长歌的头,恰似一如往常的慈爱款款,显示并未把昨晚上的事放在心上。
她笑着说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洗脸去么?”
柳长歌则很高兴,笑道:“就去,就去。”
天山居的早课乃是惯例。
自创开以来,从未间断。
以前是黄青浦主持。
讲的是天山派门规、内功心法;
考验前一日众弟子修炼情况;
安排日常工作;
有时候还畅所欲言江湖之事。
如今换成了大师兄石帆主持,黄青浦在一边旁听。
在修炼中,如遇不明之处,黄青浦便要点评几句。
照此下去也有三四年光景。
由于弟子们日益长大,黄青浦慢慢地放开了手脚,大有任其自流,退居二线,享受生活之意。
今日早课,柳长歌一进门便感觉大有异样。
黄青浦出人预料的重新坐到正中的蒲团上,闭着眼睛,双手放在小腹处,左手叠右手,正在运功吐纳。
余下的人坐在下首,模样皆是如此。
就连前几日出门办事的二师兄周必达也回来了,脸上带着疲倦。
柳长歌来的第二晚。
打眼一看大师姐还未到。
于是赶紧悄悄地来到自己的蒲团上,双腿相交,盘坐好了,神态不苟。
然而他不会吐纳生息之道却是真的,便也闭着眼睛,装模作样起来。
石帆从未教过他天山派的内功。
那是一部叫做《紫金决》的内功心法。
所有人脸的都一模一样。
他却有办法自己偷着学。
有几次他趁师傅不在山上的时候,偷偷地跑到师傅的房间里看过几眼,记住了上面的文字,然后找个没人的时候,钻到山洞里,邯郸学步,照着师兄们的样子,慢慢地练。
可是旁人接触内功,皆有师傅指点,无人教导柳长歌,他只好瞎捉摸,一来二去,真叫他摸到了门径,丹田之处能生一些微弱的内力,按照心法所记载,运转上行,气走经脉,身子则疼得死去活来,不啻断骨抽筋,如此几次,铁大人也经受不起,柳长歌怕走火入魔,万般无奈之下,隐瞒着师傅,只有作罢。
柳长歌坐下之后,只想:“师姐干什么去了,还不来呢?迟到了,便要受罚的。”一看日头,刚过屋檐,还早得多。
屋内十分安静。
灰尘在门口的光柱中粒粒可辨!
一天之计在于晨。
早上起来,空气清新,利于身心,头脑清明,记忆力好,人的杂念最少。
故而是议事、判断、读书、练功的最好时机。
此刻众人皆遵循《紫金决》中的大小章节,循序渐进地修炼。
按照黄青浦指点的生息之法,打坐运转大小周天。
真气游走于七经八络之间,注重的是“宁静”二字,叫做气定神闲,神识归一,七魂既定,八魄不惊。
所以若无大事,场内的人绝不可随意说话,或是发出其他噪音。
上早课之前,必须及时解决三急,收起杂念。
倘然打断其他人清修,当受重罚。
师兄们为了成就高深武艺,无不认真对待。
然而柳长歌却不同。
他不喜读书,又不会练内功,身处室内,思绪已飞,如坐针毡一般,每一寸肌肤都在受到强烈的煎熬。
过了片刻,柳长歌偷偷地偷偷地睁开眼睛,向师傅老人看了一眼,只觉得师傅气定神闲处略有愁容,暗忖:“黄老头可能还在因为王二的事儿苦恼。其实多大点事?我昨天实在是无理,弄得大家下不来台,那我是我错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豁然大度,从谏如流,无非是道个歉,低个头,又有很难?等早课结束之后,不劳他老人家来找我,我可要主动一些,与他去见王二去,早早了事,方可匆匆将揭开这一页去,以后再去找王二那厮算账,这就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正想着,门口响起了哒哒声。
尽管来人刻意地迈着碎步,小心翼翼地落脚,对于修炼内功的人来说,不啻阴雨闷雷。
柳长歌扭身察看,正是师姐郭媛媛。
她略施水粉,面色若桃,轻咬朱唇,作出一副错事的模样,她看见了柳长歌,忙打了一个噤声手势。
柳长歌则狡黠的一乐。
这时她也注意到了新回来的二师兄周必达,脸上不禁诧异。地坐在角落里。
岂料,郭媛媛刚落下,便听师傅黄青浦朗朗说道:“好,媛媛也来了,这下都到齐了,为师有事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