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星元之死的真相,是柳长歌一直想要追寻的答案,但是每次想起,都会在他的心灵上带来一阵剧痛。
银骑军这三个字深深的印刻在了柳长歌的心里。
当年,他们不远千里,开赴京城,便是为了防止柳星元的亲兵犯上作乱。
是谁给他们下达的命令?
当年的当时主官,是不是这幕后的黑手之一?
一切答案都要柳长歌去寻找。
好在他现在有了目标。
银骑军,总有一天,他会来到银骑军,寻求真相的。
回头再看张阿生,悲伤挂在他的脸上,人也比之前憔悴多了。
柳长歌道:“银骑军现在的军事主官便是杨凯么?”
只因张阿生之前说过一嘴,柳长歌便记住了这个名字。
张阿生道:“不错,正是杨凯将军,难道兄台也知道我们张将军么?”
柳长歌摇摇头,说道:“这个名字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我想张将军既然能统领,汉州九支最强军队之一的银骑军,能力必定出众,是个豪杰人物。”
张阿生的脸上浮现出骄傲,敬佩之感,油然而生,说道:“那是当然,杨将军不光武功出色,文韬武略,在整个汉州王朝,那也是屈指可数的,在他的带领下,银骑军的战力,日益提升,今后北蛮胆敢来犯,杨将军率领的银骑军,必可复制镇国将军的百战传说。”
镇国将军就是柳长歌父亲柳星元的称号。
柳长歌在心中冷笑。
众人皆可翻山而过,却不永远不能凌驾于绝顶之上。
柳星元就是千百年来,站在军中巅峰的那个人,文治武功,韬略计谋,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也许后世会有很多人可以达到山顶,可他们终究只能看见山顶上石头上刻着的名字,难以将这个名字抹去,划上他们自己的名字。
流行歌也有和他父亲一样的胸襟,对于张阿生的话不以为意。
杨凯若能领兵击退强敌,造福大厦,柳长歌自然欢喜。
怕则怕,杨凯是童忠手下的一枚棋子,关键时刻,成为汉州的敌人。
柳长歌又问道:“兄台可知道,杨凯之前,银骑军的军事主官是谁?”
张阿生笑道:“我说杨凯将军厉害,可不是吹嘘,兄台可能不信,杨凯将军十八岁,就成为了银骑军的统领,当年领兵东进京城的人,就是他。”
柳长歌道:“就是他?”
张阿生道:“不会错的,虽然杨将军禁止传播此事,我参军甚晚,可是天下间,哪有隐藏的住的秘密呢?”
“那么你是听何人说起的?”
张阿生道:“杨凯身边有六个精英,其中三人是一直跟他南征北战的人,一起来到银骑军,其中一人和我关系很好,我自进入军中,得到了他不少照顾,能够认识杨将军也是通过他,所以至今我才做到了中队长的位置,这个秘密就是他一次喝醉之后告诉我的。”
柳长歌道“哦?他叫什么名字。”
“王师,王爷的王,老师的师!”
“王师,王师!”柳长歌反复的念叨着这个名字,暗忖道:“看来当年的事,杨凯和这个王师都是知道了。”
柳家想要恢复名声,沉冤得雪,这两个人,看似是关键人物了。
并不是张阿生多疑,但他看柳长歌似乎对银骑军的事情很感兴趣,不禁诧异,问道:“阁下打听杨将军和王将军做什么?”
柳长歌笑道:“没什么,好儿男儿,志在四方,实不相瞒,我当初也有参军之意,只是后来没有机会,这才参加了青山义军。”
张阿生不懂青山义军和朝廷军队的关系乃是对立的,多话道:“我看兄台也有一身好本事,若能兄台愿意,有我引荐,到银骑军中谋得一个职务,未尝不可。”
柳长歌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唯有尴尬的笑了笑。
谢老丈咳嗽一声说道:“天色不早了,贤侄你匆匆而来,我差点忘了问了,吃过东西没有?”
张阿生道:“我是吃过了才来的。”
“那就早些休息吧,不要打搅到公子了,大家明日还有事哩。”谢老丈道。
不该问的不问,张阿生道:“明日还要谢大叔为我带路,祭拜秀儿和我父亲。”
谢老汉叹气道:“早些休息吧,我让你婶子去腾个房间出来。”
“是。”张阿生面对谢老丈的态度,犹如父亲。
柳长歌相信张阿生定能好好孝顺谢老丈,心里也会谢老丈高兴。
谢老丈夫妻与张阿生走后,柳长歌没有睡意,准备回房打坐,却看马王爷像个枯木一样的站着,好像在思考事情,入迷了似的,难以自拔。
柳长歌故意提高了音节,说道:“马大哥,你又在想什么?”
“你。”
“我?”
“很意外对不对?”
柳长歌笑道:“是害怕,好端端的,你像我这个大男人做什么?”
马王爷道:“你为什么对柳星元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你看出来了?”
马王爷哼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眼睛不瞎。”
柳长歌淡淡的道:“你是不是也很佩服柳星元?”
“那是当然,黑道白道,能让老夫佩服的人不多,他柳星元偏偏就是一个。”
柳长歌道:“马大哥佩服他,我为什么不能佩服他?”
马王爷道:“你当然佩服他,我用耳朵也能看得见,可是···”
“可是什么?”
马王爷打量着柳长歌,好想看个陌生人似的,良久后,说道:“不对,越看越不对劲。”
“马大哥说话,怎么语无伦次?”柳长歌生怕马王爷看出来什么,而他刚才,的确是真情流露,无论他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之下,只要有人提起柳星元三个字,都能在他的心里,掀起一阵波澜。
马王爷摇摇头,说道:“我感觉到,你对柳星元的感情和我不一样。”
柳长歌若无其事,噗嗤笑道:“我不是马王爷,你也不是秦歌,咱们的感情当然不一样。”
马王爷不厌其烦道:“不去想了,回去睡觉。”刚走了几步,忽又问道:“你的朋友,明天能来?”
柳长歌没有回答。
因为人生充满了变数,命运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和人开不同的玩笑。
你等的人,他未必来。
你不等人,他说来就来。
翌日,果然就有柳长歌不等的人来了。
不是到谢老丈的家里,而是出现在街上。
早上起来,柳长歌和马王爷到街上闲逛,坐在早餐铺子里吃着早点,很简单的早点,当地特色的拌竹笋,一碟肉包子。
这是个山中宁静的镇子,人就不多,生活悠闲,不少人都有起床吃早点的习惯,所以街上的小摊特别多,别以为人多就乱,小摊的食物都很干净。
正吃着,聊着,忽见路上走来一行人。
人有什么奇怪?
可他们就偏偏很奇怪。
因为他们不是中原人。
这一点从他们的样貌上就能看得出来,很显眼,无论他们怎么装饰,都不伦不类。
五个汉子,具长得一般高大,身材孔武,明明练过武功,却出穿着文质彬彬的衣服,身边不见一杆兵器。
为首一人,穿绫罗,中原衣服的款式,头戴百冠,腰上浪荡着一枚白玉配,巴掌那么大,一看便价值不菲,手中持白纸扇,晨曦十分,天气哪能燥热,他却好像是很热似的,频频扇动扇子。这个人的脸,肤色泛黄,双眼很大,又宽又浓的眉毛,颧骨略高,模样英俊,气质华贵,似出身不凡。
柳长歌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样貌。
又见这人身后跟着四个汉子,个个都是浓眉大眼,上身宽大,小腿粗壮,有的脸上带着微黑的胡茬,明显原来是一群虬髯,这四个人穿着衣服的品质,比前面的汉子略逊一筹,双方分明是主仆的关系。
柳长歌苦想了一番,终于想到,这些人的样貌,很像是北方来的。
北蛮人,多尚武,而且地处北方,寒长暑短,所以鼻子比中原人要大,他见过贺鲁元起以及十六个北蛮武士,大多数是这样的气质。
五个人徐徐走来,好似闲逛,并未发现暗处有人在留意着他们。
马王爷立即认出这些人是北蛮的人,而且还是武士,说道:“这几个蛮子,装扮得不伦不类,真当老夫眼瞎么?”
柳长歌笑道:“马大哥,也看出来了?”
马王爷道:“这又很难,老夫又不是没有去过北蛮,与他们打了不少交道。北蛮人尚武,尤其喜爱中原的武功,所以经常有人乔装打扮,到中原来拜师习武,不足为奇。”后面这句好像在提醒柳长歌,不用再看他们,快吃饭才是。
北蛮虽然和汉州是敌对的关系,但是在和平时期,双方贸易往来,人员沟通还是不受约束的。
汉州对比北蛮,不仅物产丰富,山川俊秀,文化厚重,而且武学一道,也早就领先了北蛮,可谓是在全方位超越了北蛮,所以连年都有不少蛮族的人来到汉州游山玩水,贸易经商,求师问道。
柳长歌只当这五个人,必是其中一类,便不去关注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