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民看见金三等人深入客店偷袭玉公子主仆二人,起初还以为是歹人见财起意,于是果断出手。柳长歌为了帮忙,几乎把命搭上,但经过这么一闹,情况超出预料,加之又出现一个身份极似洞虚派木可可的人,让今晚之事,愈来愈扑朔迷离。
虽然木可可没有亲口承认他是洞虚派的弟子,周民亦没有见过本人,但他靠着江湖流传,老道的经验,稍加分析,已不难认定,此人非采花淫贼木可可无疑,就凭那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轻功,在绿林中已是少见!
“洞虚派弟子木可可怎会跑到这个山沟沟的可店里?”周民觉得此事大有可疑,因此当柳长歌问起来,他才让柳长歌直接去问当事人。
柳长歌不明就里,心道:“玉公子乃是一个谦谦公子,怎么会惹上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淫贼呢。”怀着这般疑问,柳长歌从屋顶一跃而下。
玉公子迎上来,抿嘴一笑,说道:“多谢两位朋友帮忙,帮我主仆击退了强敌,如若二位不及时出手,只怕今晚要糟。”
不等柳长歌开口,只听周民哼道:“玉公子,谢倒是不忙,只是这一仗打得不明不白,我柳老弟险些伤了,你可要与咱们解释清楚。”
玉公子看向柳长歌,会心一笑,小口方开,小仆抢先说道:“你们要何解释,我们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错之有?”
只听小仆言语生硬,周民有些不高兴,说道:“我问的是你主人,又没问你,你乱答什么?”
小仆哼道:“你这黑厮,好大的火气,别以为帮了我们,我就要领你的情,就算你们不来,这几个人,我足以应付。”
周民不屑道:“就凭你,我看未必吧?”
小仆冷哼一声,说道:“你看不起我么,要不要我们比比?”言讫,把剑一提。
周民绰号黑阎罗,可不是个受气的主,见小仆无礼,心想:“岂有此理,你主人上不答话,岂容你一个小仆在周爷爷跟前放肆?”便走向场心,怒道:“其他的事,咱们容后再说,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胡吹乱侃,有多少斤两!”
事态发展,实难预料,柳长歌眼看周民要与玉公子的小仆进招,无论胜负如何,势必导致双方大伤和气,柳长歌一边埋怨周民脾气暴躁,点火就着,一面也认为小仆太不知好歹了,心想:“无论怎么说,我们也帮了你们,不感谢便罢了,为何要与我们动手?”
柳长歌憋着一股火,向玉公子看去,想听听他的看法。
赶巧不赶,玉公子也正看着柳长歌,四目对视,柳长歌有些尴尬,忙把视线移开。
玉公子面色一沉,蹙眉道:“小南,出门在外,我早已告诉过你,不可没有规矩,这位朋友,好心相助,你岂可无礼!还不退下!”
认识了半天,柳长歌这才知道小仆的名字叫小南,心想:“这应该不是他的大号,他剑法倒还不错,只是比起我来,还差了那么一丢丢。”
小南听到玉公子呵斥,不敢不尊,低下头去,退到一边。
周民并不领情,这会儿火气很大,但对玉公子,不得不收敛一些,微怒道:“玉公子,你的身份,既然不愿意奉告,咱们不问!但刚才逃走的那人,如果我没猜错,乃是最近江湖上臭名远播的采花淫贼,大圣手刘俊昊的弟子,叫做木可可,武功了得,如你所见。我不得不问问,玉公子如何惹上了他的?”
柳长歌附和道:“不错,玉公子,你们到底是如何与他们结仇的?”
玉公子摇摇头,苦笑道:“你们说的淫贼木可可,我并不认识他,与他无仇无怨!”
柳长歌惊讶道:“玉公子,你可当真?”
玉公子忽然指了指小南的房门,说道:“夜凉如水,不如我们到里面去说如何?我虽然不认识谁是木可可,但用棍子的那个大汉,我却见过···”他的那间屋子,经过一战,基本打烂了,所以才要去仆人小南的房间。
这会儿,明月在天,群星眨眼,凉风习习,整个客店静悄悄的,宛如一切都昏睡了一般!
院子里打得不可开交,伙计和掌柜居然还不现身,令柳长歌好不诧异,但他没多想,说道:“好。”跟着进入屋内。
在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令人感到惬意,四人围桌而坐。玉公子轻启皓齿,把在旅途之中如何发现了歹人强抢民女,小南出手打伤了帮主邹春,与囚笼帮结仇的事情说了。
柳长歌这才知道,原来囚笼帮帮主叫邹春,武艺平常,还不到三流水平,纠集了一帮小弟在占山为王,四处放火打劫,祸害妇女,而木可可并非是囚笼帮的人,想来是邹春知道不敌小南,请他来专门对付玉公子的帮手。
周民一生嫉恶如仇,性格火爆,随着玉公子道尽邹春的恶行,脸色随之一层层地暗沉,气得一拍桌子,茶杯茶壶跟着跳起来,喝道:“岂有此理,囚笼帮这群狗东西,简直无法无天,邹春如此作恶多端,若是给我遇到,不仅要削断他的手指,还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一想到小南把他的手指削断了,心情大悦,对小南的芥蒂自然消弱了一些。
柳长歌见周民激动,劝道:“周大哥,你消消火,邹春着实可气,无恶不作,死有余辜···”
不等柳长歌把话说完,小南又抢白道:“黑汉,你别急着敲桌子行不行,给我们公子吓了一跳。邹春就是给我打伤的,你要不高兴,他的山寨距离这里不远,你要为民除害,打上门去,将他杀了,至于他的脑袋,你是当夜壶,还是当花瓶,随你的便。”
周民哼道:“你不用激我,当我不敢去么?”
小南讪讪道:“没说你不敢,只问你何时去。这个邹春被我教训一顿,仍不知悔改,居然找帮手,欺负到我们头上来,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要不去,我可去了。”
周民心说:“我闯荡江湖十余年,胆气还不如你个臭小子么?”朗声道:“周大爷说走就走,四更天,我便去。”
小南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周民冷哼道:“我从来不说假话,柳兄弟,你陪我去不?”
柳长歌刚才就想说江湖中人,为民除害,义不容辞,要去找囚笼帮的晦气,周民的话正中下怀。
柳长歌并未多想,点头道:“山上还有许多的妇女饱受煎熬,你我不去,谁来解救她们?咱们江湖中人,学了一身武艺,当为民除害。”
周民哈哈大笑,在柳长歌肩头一拍,说道:“不愧是我柳老弟,咱们去跟老雷说一声,这就灭了山上的恶贼。”
“且慢。”玉公子缓缓站起来,起身的刹那,说快不快,说慢不慢,风度翩翩,落落大方,柳长歌看着他,不禁一呆。若非玉公子此刻是明显男子打扮,头戴白冠,柳长歌还以为他是一个窈窕的少女。
周民诧异道:“玉公子,有何指教?”
玉公子浅笑道:“囚笼帮的山寨咱们可没去过。上面有多少人,咱们一无所知,你们说木可可是洞虚派的高手,他在不在山上?他若在山上,会不会还有其他洞虚派的人在?洞虚派的高手,应该都很厉害。刚才一战,充分证明,一个木可可,已经足以让我们束手束脚,若是有两个以上类似的高手,非但我们不能教训囚笼帮,只怕是自投罗网,因此,还要从长计议。”一席话说得周民和柳长歌目瞪口呆。
周民冷静下来,说道:“玉公子言之有理,利害剖析到位,叫公子这么一说,我们倒不能硬来。不知公子有何谋划?”
玉公子笑道:“我不是江湖中人,只是暂时想到这些,至于怎么办,还是大家同心合力地想吧。”
柳长歌不得不佩服玉公子的分析能力,心说:“周大哥和我,只有一股莽劲,无所顾忌,论心思缜密,可不如手无缚鸡之力的玉公子了。”
周民道:“公子何必过谦。实不相瞒,我们与洞虚派正有些过节,只怕他们不在山上,若在山上,更好办了。”原来,玉公子的话提醒了周民,否则他还没有想到,眼下,雷宇中毒,急需解药,正愁找不到下毒的人。
周民考虑到,洞虚十二杰,彼此之间都有联系,即便找不到冯爽,可若能抓到木可可,加以审讯,以此要挟,不怕对方不交出解药。
想到这里,这一趟囚笼帮之行,周民是势在必行了。
玉公子沉吟片刻,说道:“依我看,敌强我弱,不能硬闯。囚笼帮始终是贼,抓贼还是要靠官,我们不如上报官府,请他们派兵剿匪如何?我们可以先悄悄地上山去调查清楚,在配合官军,定能一举歼灭。”
周民哈哈大笑,说道:“玉公子,你果然不是江湖中人。没有听说这样一句话吗,当官当官,喝酒吃饭,做官三年,积蓄三代。现在的地方官,个个是酒囊饭袋,只顾着中饱私囊,苛捐杂税,有何可信?能打仗的都在边境呐!囚笼帮在本地存在多久了?若是官府有能耐,早已把囚笼帮荡平了,还用得着咱们出手?”
玉公子微微一怔,欲言欲止。
小南激动道:“黑汉,你说得可不对了,未必所有当官的都是为了一己私欲,不顾百姓死活,亦有许多简洁奉公的好官,无论怎样,权为民用、情为民系、利为民谋,这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他们不能对强盗视如不见。”
周民哼道:“听你的意思,能调兵前来?”
小南道:“保卫一方水土平安,消弭匪患,乃是地方本分,律法面前,他们怎敢不来?”
周民心道:“屁的律法,那都是制约老百姓的法律。”笑道:“他们前来最好,若是不来,靠着我和柳兄弟,亦能把囚笼帮剿灭。”
此刻,周民的心中,更加认定,玉公子不是普通富家子弟,听小南的口气,看他的神情,竭力为朝廷粉墨,好似与官场颇有联系。
周民看破不说破,他并非痛恨朝廷,方才不过是一席偏激之言。
试问若全天下的官员都是酒囊饭袋,万里大好河山今安在?他不可一概而论,恶语中伤了为民请命,两袖清风的好官,亦不能赞誉任何一个沽名钓誉之徒!
小南看向自家公子,问道:“公子,你觉得呢?”
玉公子沉吟片刻,说道:“这附近应该是平安城管辖范围,城中大概有两千多守军,一半以上是精兵,县官叫做陶佳贤,还算是个中庸之人,不算好,也不算坏,小南你辛苦一趟,骑马前往平安城,报告这个情况,请他们出兵剿匪。”
小南点头应道:“公子放心,明日中午,定然大军开到。”言讫,转身便走,好似信心十足。
周民听玉公子对平安城的情况然如胸,好似家住在平安城似的,不由得一愣,问道:“玉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