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人,狗是狗。
狗不可能变成人,但是人却可以变成狗。
任何一个人喝的烂醉之后,就会像狗一样。
现在,柳长歌还在喝酒。
不在摄政王府,而是在马车上。
马车上怎么会有酒?
莫忘了赶车的人是谁。
有黄鹤年在的地方,就一定有酒。
柳长歌上车之后,就把黄鹤年的酒葫芦抢到手,一仰头,酒就像是灌进去的。
黄鹤年简直看呆了,呆若木鸡,随后他就看见了一脸怒气的何所似。
黄鹤年问道:“人呢?”
何所似道:“我不就是人吗,难道我是狗?”
黄鹤年呵呵笑道:“你不是狗,但是有个人却变成了狗。”
何所似看了看柳长歌,哼道:“他现在就是一条醉狗。”
黄鹤年不解道:“他为什么喝得大醉,而且还抢了我的酒?”
何所似道:“他抢了你的酒还不是最惨的。”
黄鹤年道:“他把我的酒喝了,我喝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酒,我还不够惨?”
何所似道:“假如你的心被抢走了,是不是更惨?”
黄鹤年愣住了,缓缓说道:“人一旦没了心,那是真的惨。”
没心的人,一定不能活了。
黄鹤年叹了一口气,坐在车辕上,说道:“我们现在去哪?”
何所似道:“狗,当然要回到狗窝了。”说完,却跳下了车。
黄鹤年道:“你不走?”
何所似道:“我去帮他找心。”
黄鹤年摇摇头,说道:“你去找心,谁来照顾他?”
何所似道:“你。”
黄鹤年撇撇嘴,说道:“看来只能是我了。”
车回到了世子府,柳长歌被人架进了房间。
桌上摆满了酒。
柳长歌还在喝酒。
桌前站着一个人,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烂酒鬼,喃喃道:“他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以喝这么多酒?”
黄鹤年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怀里抱着一坛子酒,他坐在柳长歌的身边,把酒坛子放下,说道:“喝。”
柳长歌果然就喝。
这个人也咕嘟咕嘟的把酒灌下去。
柳长歌似乎瞧不见人,眼里只有酒。
灵灵突然向柳长歌出手。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向柳长歌,柳长歌一定躲闪不了。
灵灵抓住了柳长歌的手腕,大声道:“你醒醒,别再喝了。”
不知柳长歌哪里来的力气,将手腕挣脱,迅速的喝了一杯。
灵灵大叫道:“你要把自己醉死吗?”
这时,柳长歌身边的人说道:“你求他也没用。”
灵灵看着石帆,说道:“那怎么做才有用?”
石帆笑呵呵的道:“做什么都没用,除非你肯坐下来,陪我们一起喝酒。”
灵灵冷哼一声,说道:“我怕跟你们喝酒么,谁怕就是孙子,不过你们首先要问问我,为什么喝酒。”
石帆笑道:“喝酒就是喝酒,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女人一般都成熟的早,何况灵灵早已成熟,她已经隐隐的猜到。
灵灵道:“因为女人,一定因为女人。”
石帆笑而不答。
他已做出了最好的回答。
灵灵是个女人,了解男人的,就是女人。
灵灵的脸色变了,好像喝下了一坛子的醋,很酸很酸,她好似赌气一般,抢过柳长歌的酒坛子,一仰头,喝下去一大口,酒的味道,立即熏得灵灵张牙咧嘴。
黄鹤年站在一边,平时无酒不欢的他,这会儿却对酒有了一丝恐惧,他露出关怀的表情,立即说道:“小丫头,你跟着胡搅什么?”
灵灵道:“我喜欢喝酒,我哪里在胡搅,你这个老头儿,不是一贯喜欢喝酒,今天为什么不喝酒?”
黄鹤年为难道:“我马上就要戒酒了,我现在有点恶心。”
灵灵不善饮酒,喝了一大口,脸就通红,说道:“我直到现在才发现,酒真是好东西。”
黄鹤年道:“的确如此,天下间,没有比酒更好的东西了。”
灵灵哼了一声,继续喝酒。
三个人喝酒,总比一个人喝酒要热闹。
灵灵疯狂的要把自己灌醉。
柳长歌已经醉了。
石帆正在桌子下呼呼大睡。
黄鹤年不断地摇头。
最后,灵灵终于支撑不住了,向柳长歌的怀里扑去。
柳长歌没有躲闪,也躲闪不了,他就像是一个瓶子,用酒灌不满的瓶子。
灵灵趁机抱住了柳长歌脖子,口齿不清的说道:“你···你个···小没良心的···你怎么不睁眼···睁眼···看看我····我难道不是女人吗?你何必要想着别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我···”
灵灵还不等说完,一双手就把灵灵提了起来。
灵灵愤怒的喊道:“你做什么?”
黄鹤年道:“你还是个孩子。”
灵灵道:“我也是个女人。”
黄鹤年道:“他不适合你的。”
灵灵道:“你怎么知道?”
黄鹤年道:“因为他不会因为你而喝醉。”
灵灵沉默了,两行清泪流下,喃喃道:“真的,这是真的,他永远不会为我喝醉的。”
黄鹤年点点头,说道:“是的,你还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灵灵忽然道:“不,总有一日,我会让他为我喝醉的,不禁喝醉,我还要他为我流泪。”
黄鹤年叹息道:“你又何必跟自己怄气?”
灵灵道:“我没有怄气,我只是喜欢他。”
“喜欢我?”这时,柳长歌居然说了一句话,柳长歌继续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灵灵高兴道:“你醒了?”
柳长歌道:“我永远都醒着。”
灵灵道:“可你喝了那么多的酒。”
柳长歌道:“其实,他们和水差不多,我只问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灵灵的脸上还带着泪水,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爱极了,不过柳长歌却没有多看他一眼。
灵灵喃喃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会喜欢上你,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你的,可我偏偏就···”
柳长歌叹息道:“喜欢一个人是痛苦的,这有什么好?”
灵灵低着头,说道:“我不知道。”
柳长歌道:“这种痛苦,远远不是你能够承受的,所以我劝你,不要喜欢我,也不要喜欢上其他人。”
灵灵毫无疑问是个机灵的女孩子,机灵的女孩子一般都有伶牙俐齿,可是现在她居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不但词穷,而且变成了一个哑巴,她希望自己更是一个聋子,根本没有听到柳长歌说的话。
因为,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为什么还要往下跳?
喜欢一个人是痛苦的。
她为什么要痛苦?
开开心心不好么?
灵灵愣在那里。
柳长歌继续喝他的酒,他根本不关心灵灵,也不关心地上的石帆。
柳长歌关心的只有酒。
世子府有多少藏酒都是不够喝的。
小海子守在门外,负责搬酒进来。
酒杯已经空了,他却没有进来。
柳长歌将最后一杯酒喝空,喊道:“小海子。”
小海子立即道:“我在。”
柳长歌微微一笑,说道:“酒呢?”
小海子没有回答。
柳长歌又问了一遍:“酒呢,拿酒过来,我知道,何大哥的酒是喝不完的。”
这时,屋外传来何所似的话,说道:“人要懂得细水长流,酒我还要自己留着喝呢,你一下都给我喝光了,我喝什么?”
柳长歌道:“小气。”
何所似走了进来,说道:“不是我小气,是你一定不能喝了。”
柳长歌站起来,潇洒的一个转身,说道:“我又没有喝多,你怎么不让我喝,我今日喝了多少,明日就赔你多少,又有什么关系?”
何所似道:“既然你没有喝多,为什么你看不见我身后还有一个人?”
何所似的身后真有一个人。
柳长歌看见了她,人就呆住了。
她走了进来,眼圈红红的,肿肿的,似乎哭了一夜。
屋外,已近了曙光。
她的身影在柳长歌眼中闪着光。
柳长歌忽然抬起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疼!
这不是做梦。
她人就冲了过来,抱住了柳长歌,抚摸着柳长歌掌掴的脸颊,咬着嘴唇说道:“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打自己?”
柳长歌呆呆的道:“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都好像做了一场梦,但至少现在不是梦。”
柳长歌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温度,从毛孔里散发出来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
这样的味道,他至少闻了十五年。
柳长歌将她推开,冷冰冰的道:“你为何会来?”
她哭了,哭的伤心,但是,眼泪却很少,因为她的眼泪已经流尽。
何所似道:“是我把她带出来的。”
柳长歌道:“你为什么把她带来?”
何所似道:“我要她把心还给你,再让他看看你,现在的狗样子。”
柳长歌道:“我不希望看见她,你让她走。”
何所似冷笑道:“她一定会走的,但我怕你后悔,所以你有什么话,要紧快说,天就要亮了,天亮之后,她就永远不会再属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