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出了正院,心还在砰砰直跳。
他怎么就问出那样的话呢?
这不是......不是告诉裴悦,他心悦她吗?
但他又何时......
罢了,话都说出口,现在再懊恼也没用了。
行至花园,李长安又突然停下,转身时,瞧见福子抬头,提起手后,过了片刻,又叹气放下。
“福子,我问你。”李长安清清嗓子,“你觉得,王妃对我是否有意?”
福子是他身边最机灵的,最会察言观色,府里的事,福子都能清楚。
过往二十几年,李长安没有过类似的经历,今日冲动说完,现在想来,心中越发地不自信。
福子瞧主子望着自己,便知道主子的心思,“有道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王妃是个心思敞亮的人,在她那里,一就是一。就算之前没有其他心思,现在您捅破窗户纸,往后你们也是不一样了。王爷既然心仪王妃,倒不如再努努力,自会感动王妃的。只要您与王妃情投意合,往后裴家那里也好说。”
从最开始,福子就很想看两个主子假戏真做。
况且都是一等一的好人物,日子久了,他就不信没有半分情愫。
福子再次庆幸,主子今日主动进了一步,不然等姑娘家的开口,怕是要等许久。
李长安却说与裴家无关,“裴家是裴家,王妃是王妃。我对王妃的心思,从来就和裴家没有关系。”
若是他一开始就觊觎裴家的全力支持,早就对裴悦百般谋划,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他这一生,看了太多的污糟的事,到了自个身上,便想要磊落一些。
福子点头说明白,他不比主子高洁,他确实很在意裴家的能力,不过主子有主子的想法,他也不能太急切。
“奴才明白,王爷对王妃,是日久生情,一天天相处出来的情分。”福子保持浅笑,主子头一次表露心迹,他得慢慢来才是。
李长安心想,是这样吗?
日久生情?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裴悦这样光彩明艳的女子,谁能不注意到呢?
他还记得,前往冀州的路上,遇到偷跑出来的裴悦。她身穿男装,听别人辱骂他,就算因为婚事不喜欢他,却也还是会站出来帮他说话。
在那之前,还没人替他说过那样的话。
后来冀州遇险,又到岭南同生死,他差点被部落的人强上了,也是裴悦把他救出来。
他觉得自己与裴悦,就像两条互相缠绕的藤蔓,只有互相依靠,才能见到最顶处的太阳。
只是裴悦这人,心思没那么多,他不知道,今日的那句话,会不会吓到裴悦。
在很早之前,他就从怀疑,到慢慢明确自己的心思。但一直以来,他自个就如同随风飘荡的藤蔓,并不敢多言这些,毕竟跟着他,只会带累别人。
只是长久以来的克制,都会有情满溢出的时刻。
来了定州的这些日子,没有其他人干扰,他们又日日相伴,那份情愫才会快速生长吧。
李长安深吸一口气,目光闪烁,不自信地道,“可世间姻缘皆有命数,要是王妃就是不喜欢我,那该怎么办?”
“所谓人定胜天。”福子鼓舞道,“只要王妃不讨厌您,您就有希望。凡事都要先努力嘛,若是努力争取后,王妃对您还是没有意思,那就再说。王爷,您也是天子骄子,是山间明月般的人物,不必妄自菲薄。”
在福子眼中,主子便是最好的,配得上王妃。
李长安薄唇微抿,刚叹气,就听到远处传来跑步声,抬头望去,瞧见是听书,眼中不由划过一抹失落。
他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往外走。
出了王府后,为了低调一点,让人去把许庭君请到一处僻静的院子。
等许庭君进来,李长安先打量了对方一眼,再道,“你与王妃说的,我都知晓了。”
“所以呢,王爷是何想法?”许庭君大咧咧地坐下,并没有过多行礼问安。
“我同意你的提议,但是要有九夷王的文书。”李长安干脆地道。
许庭君说好,“王爷爽快,我也没意见。”
事情说完了,李长安也就不留许庭君,“趁着还没入冬,你快点回去吧。现在派人去准备,明年开春正好能把药材送到定州。还有,我劝你还是别留在京都,当年许家的事,还是有许多人知道。你又戏弄了苏承允,你当苏贵妃是个吃素的?”
“苏贵妃如何,我是不清楚。”许庭君两根手指捏着茶盏,突然笑了下,“不过苏承允的事,王爷就别替我担忧了。我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就算出现在京都,也没人知道我是谁。但我瞧着,你家老子啊,是打算另起炉灶,重新培养其他儿子了。”
对晋朝的皇帝,许庭君并没有多大的敬意,甚至恨不得皇帝快点驾崩,说话也就没太注重语气。
“行了,王爷好生准备吧。”许庭君站了起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如果最后不是你登基,那我可得多费点心思了。”
李长安也站了起来,“许庭君,你这般费心费力帮九夷,可见你也是个重情的人。九夷王器重你,他也......”
“王爷就别对我说教了,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日后的药材不会少,你只管去争皇位就好,不管我与姑父,还是我与贺皓,那都是你不要插手的事。”许庭君放下脸来,说完就大步离开。
听书愤愤道,“这个许庭君好生奇怪,王爷明明是好意多说两句,他却一点面子也不给。”
李长安没有接话,等许庭君走后没多久,他才去了府衙。
忙碌了一整日,听书来提醒了两次,李长安才磨磨蹭蹭从府衙离开。
回到王府时,李长安不由心跳加快,好奇裴悦待会什么态度,又很是不安。
在他犹豫要不要直接回屋时,叶竹提着一盏灯笼,正好从远处经过,他忙叫住叶竹,让她过来回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