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重要之物?
有些人轻生死,却重道义,于他而言,道义便为世间最重要之物。
有些人轻生死,却逐名利,那么于他而言,名利便是最重。
不过世间大多人,还是生死最重要,只因除了生死,其他说出来,都感虚无缥缈。
此时林晓棠,没有如此选择,他明白,这样两人联手,他必死无疑,所以在抛开生死之后,他停滞不前的感悟,竟然在此刻有了些松动。
这让他自嘲一笑,喃喃自语道:“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想不到这样一事,发生在我林晓棠身上,闻道,倒是不错,但要林某死,终是......唉。”
沙翁不管他的自说自话,那如老树皮的手,异常稳定,自林晓棠中门而来。直至拍到林晓棠胸膛之上。
林晓棠避无可避,是以他的棍,就势一扫,一式横扫千军,落向沙翁下盘。
轰!
两影再度分开。
只是两影的分开,看去颇为狼狈,林晓棠一个趔趄,跌坐在地,而沙翁,则更加滑稽,被铁棍一扫后,落了个倒栽葱。
好在他神通之故,才不至于与地面来个硬碰硬。
只见他头落地的地方,坚硬的地面,再次变作一大滩细沙,而他,也自细沙处站起,笑道:“小子,能让我魔族第四战将出手,正如你刚才所言,好运。”
林晓棠感受不到任何幸运之处,思来想去,笑道:“你等还真是卑鄙无耻。”
沙翁道:“小子,你可别误会了,我神族,可从没说与你单独比试,而且今日,我玉龙军,真的有要事在身,便不与你这小子耗费时间了。”
也不再等林晓棠答话,再次轻飘飘一掌,向林晓棠拍去。
虽为轻飘飘一掌,但林晓棠却深知其暗蓄的功力,毕竟就在刚才,自己唤出的“悬崖峭壁”,也在顷刻间,被这轻飘飘一掌,拍的支离破碎。
想到这,一股钻心的痛,自后背而来,他知道,刚才那魔族第四战将一刀,自己已去了半条命,虽然目不能及身后,但他能深深感觉到身后那巨大的伤口。
比起巨大伤口来的更加恐惧的,便是他胸膛受的一掌,这一掌,不痛,也不痒,然而却最是让他恐惧,只因这一掌,让他的胸膛,仿佛变作了石头,还是那种沙石,此刻有细沙在其上,簌簌向下掉。
就在林晓棠眼露恐惧时,沙翁的笑,已然印在了他那恐惧的眼中,而他的话,也在数米外传来,只见他道:“小子,你是否还认为,遇到我们殿下,是你的幸运?”
林晓棠自嘲一笑,却也仰起头,倔强道:“依然如此认为。”
沙翁道:“是吗?不过老夫要告诉你,遇到你,同样是老夫的好运,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若你是人间其他属性体质的高手,老夫或许一点办法没有,但你,却刚刚好,特别是你这土元素体质。”
见对方那枯槁之手,恍如幽冥之爪,林晓棠自认晦气,便再次自嘲一笑,他不想再回答,也不能再回答,只因说话间,这索命之手,已杀到。
只见他铁棍向地上一杵,便再次站起,有些踉跄,但终是站着,不再是坐着,也因此,他背后那道巨大伤口,让他嘶的一声。
原来,不仅这胸口有流沙向下,这背后的刀伤,也在慢慢变大,看来这所谓第四战将的手段,不仅仅是为要他的命,还为了在折磨他一番后,再要他的命。
此时林晓棠看着手中神兵,再次喃喃自语道:“倒是辜负了你。”
就在此时,神兵发出一道棍鸣,似是对林晓棠的回应,林晓棠神识一扫,忽然一愣,接着一笑,道:“不愧是我林家祖传之物,镇南柱,就连这气魄,也让一些人自愧不如,比如我。”
自言自语间,那手掌已出现在林晓棠面门之前,而林晓棠手中镇南柱,便不可能轻易让其出现在他的面门之上。
只见他朝前轻轻一送,便迎上了那只索命的手掌,也让那索命的手掌,再次无功而返,甚至让这索命的手掌,退到了数千米之外,魔族大军之前,速度不减分毫,径直落在魔族大军之中。也连带手掌主人,坠入其中。
只见神兵镇南柱,忽然延伸至数百米,恍如传说中,撑起南天门的神柱一般,此时长达数千米,粗如巨龙,自九天之上,径直朝严整的魔族大军落下。
三皇子见状,冷哼一声,道:“沙翁,还在等什么?还不速速拿下此子,要是贻误我大军战机,即使你乃本宫亲信,也要将你交予狱神庙处置。”
镇南柱落下,也仿佛砸入了一群蚂蚁窝,进而让魔族严整的军阵,一下散乱开来。
沙翁见状,再听着三皇子的话,望向远处的林晓棠,杀气横生,冷冷道:“老夫倒是小觑了你,不对,小觑了这件神兵。”
林晓棠笑道:“现在知晓,已是晚了。”
沙翁道:“不晚,因为你成功激怒了老夫,所以老夫......”
林晓棠打断道:“晚了,终究是晚了些,因为你们......就决定林某生死这事.......毫无机会。”
言罢,林晓棠纵身跃起,直插云霄,此时手持镇南柱,若神兵天降,也的确是神兵天降。
轰!
黑压压的大地,忽然变作黄色,烟尘四起,而魔族大军,则四散逃逸。
“神兵自爆?”
如此疑惑,出自魔族大军前,当首诸人之口,故冷冷的望向大军后方,那巨大烟尘中,哀鸿遍野,再听着这久久不散的爆炸声,一阵皱眉。
如此爆炸声,不知能否唤醒当下还在庆贺的道禁城守军将士,这样以生命换来的爆炸声,不知能唤醒道盟宣和殿上那些人。
不得而知。
至少就林晓棠而言,他已不知晓,他知今日必死无疑,索性自己决定怎么死。
思来想去,如此死法,算是最好,他不想做枯石,随着时间流逝,变作细沙而亡,也不想因为背后的刀伤,最后流血而亡。
如此死法,也正好对应了之前自己的想法,轰轰烈烈的死。
不错,此处方圆数里,皆笼罩在这一道爆炸声中,如此死法,不可谓不轰轰烈烈,是以三皇子俊美且妖异的脸上,有些扭曲,望着天上地下,爆炸所带来的烟尘,冷冷道:“即使你如此良心用苦,日暮时分,本宫的大军,依然会驻扎在道禁城内。”
涂谷道:“殿下,此番爆炸,恐怕已波及到数里外,若那道禁城有所警觉,我们此番进袭,势必已失去了奇袭所需的先机。”
三皇子道:“无妨,若是道盟其他人坐镇道禁城,尚好,但若是此人,本宫倒是对其有一些莫名的自信。“
涂谷微微眯起的双眼,忽然睁开成一条缝,疑惑道:“此人?是何人?”
三皇子径直向南,仿佛已看到了道禁城头,那道身影。
道禁城头,本无身影,但因为一道巨大的爆炸声,这里忽然聚集了好多人,且看其模样,皆是道禁城中,翻云覆雨的大人物。
廖化文便在道禁城中,出现在城头正中位置的,舍他其谁。不说在道禁城,就是整个道盟,整个天下,他廖化文,也是十个手指头能数的人物。
此时望着河对岸,再由河对岸,望向北面,眉头蹙紧,道:“元午.....”
似是有话要说,又好似什么都说不出,唤出此人名姓后,硬是许久未说出什么来。
被唤作元午的男子,副官打扮,看来是其亲信,见廖大人如此,也不知如何接话,只得怔怔的望着他,希冀他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毕竟他的名字,对当下而言,并不重要。
直至过了许久,廖化文才接着道:“元午,你说这北面方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元午道:“廖大人,如此巨大的爆炸声,即使末将入伍多年,也未曾听到过一次,若我没猜错,如此爆炸声,定是来自数十里之外,那么末将推测,这数十里之外,定是有一场不小的战斗。”
廖化文道:“在我道禁城数十里外,有场战斗,而我道禁城,并未动用一兵一卒,那么这场战斗,又是什么意思呢?”
元午道:“属下也不知。”
廖化文道:“你可以推测一番。”
元午道:“属下大胆猜测,我想这战斗的参与人员,定是有魔族。”
廖化文道:“废话,如今北地交战,自是我人族与魔族之战,本大人是想问,如此大的爆炸声,会不会是潼关守军,过了河对岸追击魔族余孽,而后发生了遭遇战。”
元午道:“有可能,但更大的可能,却是我人间某位大人物,与魔族发生了遭遇战,毕竟潼关到此地,尚有些距离。”
廖化文身居高位,负绝世武艺,道:“如此的话,那我们就可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