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玉君又一机灵,那不是和小脚的娘一个名字?
玉君实在不愿意想起她,特别想从脑子里把这个人抠出去。
可那戴着小黑帽,穿着黑大衫的样子,就怎么也挥不去,撩走了又飞回来,真麻烦。
“我不回去了,我就在这待着,等你结婚了生孩子,我给你看孩子。”
“你自己咋不再生一个?”
“不想了。”
“死了就死了呗,死了再生呗。”国良就跟没心眼似的,问个没完,直到王才听见,说他一句他才住嘴。
王才心里也很难受,金凤子是啥人,他心里是很清楚的,可当时咋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玉君不愿意,自己还作了一大顿,硬逼着玉君嫁过去。他老了,腿也不灵便,一直没有去土龙看看。要是他爹妈在,肯定放不下。换句话说,他爹妈在的话,也不至于回农村来。要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还真以为玉君能享福呢。怪就怪自己老了老了,没正形了,坑了孙女啊。
玉君让玉华两口子给接回来了,玉山不会说,不会道,就会干活。可这次玉华也没说啥,就说:“爷,让玉君多住一阵子吧,别往回撵她。”
玉华知道,出了阁的闺女,不管受了多少委屈,娘家也要往回送的,嫌丢人。
她撂了这句话就回小土龙了,家里一堆事呢。不过她隔一个礼拜就回郎牡吐一趟,给玉君拿几个鸡蛋,还有白糖。红糖不好买就只能买白糖,小米家里有,一拿就拿小半口袋。玉君天天自己熬粥喝,连带着爷爷和老弟的。
十几天过去后,王才竟然觉得玉君不走挺好。
可不能贪心呀,要是老高家不来接,这事儿还挺麻烦,虽说咱没啥毛病,可传出去也不好听,人嘴两葫芦皮。
左等右等,老高家还是没来人接,王才开始闹心起来,正要发作的时候,建国来了。
玉君不是不想建国,老高家都不是东西,惟有建国挺好,自己亲眼见到建国为了自己跟家里人一次一次地吵,一次一次地闹翻。怎么说也是,睡在一铺炕上的男人,心里还是依赖的,况且玉君也是女人。女人如果没有开苞,对男女之事是不想的,可一旦经历了,就像开了窍,会很期待。从大肚子一直到现在一年多了,大着肚子时不敢,怕伤到孩子,生了之后又一直坐月子排胎血,这么久没有夫妻生活,玉君晚上很难受,又不愿意见到老高家的人,只希望建国能出现。
王才好多年没养狗了,自从王家大户分了家,福元跟福成念風雨文学里一看啥也没有,也没啥丢的,养狗也没啥用,还得天天地伺候它。
福成回来了,这个家又像是有了主心骨,虽然人不在这边,但经常给家里邮钱,邮东西,有了钱,就什么都好办,屯子里来卖锅卖碗的就置办一点儿,也能找人给拾掇拾掇房子,里外都抹一抹,进屋看看又像回事了。
虽然还是破,却也又养了一条小巴拉狗,黄白花的,四条小短腿,一般不出院子,就在院里溜达。
王才没事就在墙根儿下拎条棍子逗狗,那狗也爱跟他玩。
有时王才就想,这狗长得咋越来越像自己了呢,佝偻着身子,那眉眼也从原来的嫉恶如仇变得和善起来。
这小狗特别能叫唤,但不咬人,见人进院子就往上冲,在离人十来步的时候立马停下,你走到哪里它就跟着叫到哪里,用来看家还挺管事儿。
建国进院时小巴拉狗咬个不停,狗的眼睛和耳朵都挺好使,王才正在院子里站着,却是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只是往大门的方向看着,知道是来了人,不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