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可叹，可笑。”
郑凡一句话，六个字。
令通天教主思绪万千，感慨良多。
甚至，他耳边不由自主的，响起了先前听到的那首歌。
“总爱对凉薄的人扯着笑脸。”
“岸上人们脸上都挂着无关。”
“任凭昙花一现，一切散为烟。”
“……”
原本，一气化三清。
三清同源同宗。
所以，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通天就一直极其敬重两位兄长。
可结果呢？
他的尊重，他的谦让，换来的是什么？
是太清、玉清，悍然对小辈们动手！
是两位兄长联合外人，肆意虐杀他截教弟子！
何等的可悲！
何等的可叹！
又是何等的可笑！
甚至，封神量劫中，因为截教、阐教纷争，带来的因果，几乎悉数由他通天教主一力承担！
如果不是眼前这位前辈的一曲天籁。
自己恐怕，会永远陷入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直至磨灭最后的一点灵光。
化为烟云。
“前辈教训的是。”
通天教主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的他，和封神量劫中的那个通天，还是有区别的。
封神量劫中的通天教主，敬爱两位兄长，尊重老师鸿钧道人，哪怕两教已经厮杀到白日化，心中依旧带着几分念想。
觉得，截教不会就此没落。
觉得，自己败落了，不过是技不如人。
觉得，既然自己败了，就该去紫霄宫闭关忏悔。
觉得……
可眼前的通天教主。
是由通天教主本尊分割出来的一部分神识。
承继了通天教主所有的记忆，同时秉承了封神量劫失利后，通天教主所有的不甘，以及对太清、玉清、以及道祖鸿钧的不满。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寻求对现状的突破。
寻求让截教复兴的机会。
如果截教已然再无复兴的机会……
那就赌上一切，把佛门、阐教拉入深渊！
“通天深知往事不可追。”
“可通天不甘心就此没落沉寂，更无法直面万千截教弟子，因为某的一己之念而死伤殆尽。”
“某，恳求前辈，指点迷津。”
说罢，通天教主竟然是毕恭毕敬的三拜。
郑凡整个人都麻了。
圣人啊！
虽然说通天教主脑子有点问题。
可再怎么说，那也是实打实的混元圣人。
纵观整个洪荒大陆，能稳压通天教主一头的，恐怕也就是道祖鸿钧和太清老子两人。
这样一个站在洪荒巅峰的人，要自己指点迷津？
搁着封神量劫前，倒是还能爽言爽语。
可西游量劫……
天数既定佛门昌盛。
西方二圣是什么成色的玩意，郑凡心知肚明。
得罪了太清、玉清，不一定会暴毙。
可得罪了西方二圣，那两秃瓢绝对会赶尽杀绝。
拒绝吧，眼前的通天教主，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进退两难，唯有沉默是金。
当下，郑凡没再说话。
而是从船舱的杂物堆里，翻出了一本书，开始装模做样的看起来。
至于书里的内容，郑凡压根就没注意。
心思全在琢磨该如何摆脱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则是眼巴巴的看着郑凡，渡测着此刻‘前辈’的想法。
见郑凡拿起一本书。
通天教主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抬眼看去。
映入眼中的，是封面三个大字。
《弟子规》。
看见那三个字，通天教主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六大圣人观摩姜子牙封神时，玉清元始天尊说的话。
“通天师弟，截教不过都是一些披鳞带甲，湿生卵化之辈，乌烟瘴气，这等弟子，不要也罢。我等皆为无上圣人，混元不灭，何必再为那些蝼蚁们大动干戈，伤了和气……”
玉清元始天尊和太清老子，不大瞧得上截教弟子。
通天教主知晓这件事。
但，截教的教义就是‘有教无类’。
这是上清道统的立教根本。
所以通天教主对内门弟子的选择，极其谨慎细微。
数万弟子中，也就招了多宝、金灵、龟灵和无当四位内门弟子。
就连他极其喜爱的云霄、赵公明，都因为修为略差一筹，只是列位外门弟子，却没有纳为亲传。
可又能咋样？
九曲黄河阵，三霄姐妹联手，削去了阐教众金仙顶上金花。
令玉清元始天尊引以为傲的那些截教弟子，颜面扫地。
更是引的太清、玉清两尊圣人下界。
三霄命丧圣人之手！
等到诛仙剑阵、万仙阵中，那些逃出生天的阐教金仙们，可是丁点都没有给阐教弟子留活路。
“的确，是某教导无方。”
“若是某一开始，就给门下弟子言明，生死各由天命，唯有阐教弟子上榜人数越多，我截教弟子活下来的就能越多……”
“九曲黄河阵一战，阐教那些弟子，就该都上封神榜了！”
“某又何必再去摆下诛仙剑阵、万仙阵。”
“令我截教门徒枉送性命。”
“可惜，世间又哪来的如果。”
通天教主心底思量之余，却又是猛的一惊。
眼前的男子，根脚必然是一尊极其强大的先天神魔。
而且，又是对盘古一脉没有敌意。
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有参与到开天量劫的争执杀戮。
开天辟地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
也，能从侧面说明，对方的实力，应该是等同父神盘古，以及道祖鸿钧那一级别。
这样的无上存在，一言一行，肯定别有深意。
想着，通天教主又是看了一眼郑凡手中的那本《弟子规》。
弟子，弟子，弟子……
规？
是规，还是……跪？
弟子规？
弟子跪？
弟子！跪！
“原来，前辈竟然是在暗示某！”
刹那间，通天教主的念头无比通达。
一拂衣袖，双膝直挺挺的落在了船甲板上。
“洪荒大陆，末学后进，通天，见过师尊。”
说罢，一套三叩九拜的拜师礼，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郑凡依旧举着书，没有动。
可隐匿在书后面的脸，神情扭曲无比。
带着几分惊恐，可更多的，却是激越和亢奋。
他姥姥的个熊大熊二！
自己竟然成了通天教主的师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