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季无念翻过栏杆向她们走过去,「我听说你们是来找竹子的、怎么跳起了舞?」
「……」叶二低了头不想回答,毛耳朵上有一点点汗珠。
腰还有点疼。
「你活该。」九一一点也不同情她,都是纵慾的下场。
但跳舞这事儿倒也不能完全怪月白。刚刚赵棋说着六离和季无念的八卦,不知怎么说到了季无念曾在十几年前、前任掌门寿诞上跳过一支。那时候赵棋还没上山,未曾有幸一见。而季仙长在师尊逝世后也极少触碰音律、更别说起舞。
本来这也跟月白没什么关系,但赵棋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又从季无念的舞跳到了狐族的舞。自然而然的、也就问起了月白会不会跳。
月白说不会,小姑娘说、要不你想像一下?
狐型难得、怎么也得跳一支。
据说狐族的舞常用白扇,我这儿正好有一把。
叶二、你会音律也会舞剑,就随便跳一支呗?
到底是上山来认识最久的交情,月白想着四下无人、便随意给她跳一支,适当得露点破绽、免得小姑娘总是来缠。
至于会被季无念看到、那便真得是意外。
只是这个腰疼的结局中季无念的原因太多,月白现在说实话、不是很想看见她。
季无念听了原委,走到叶二身边时、拿了她手中的摺扇也顺手搂过了她的腰。
「唰。」
摺扇一开,季无念反手持扇、遮去大半张脸庞,一只弯弯的眼睛连着泪痣勾住月白,「叶二,这狐族的舞啊、讲究情趣……」
纸面下行,人面渐开,先是一双桃花眼、再有一只小翘鼻,薄唇曲如勾,笑意浸人醉。
「啪。」
白绸入竹骨,翠面挑婵娟。
这人细语如媚丝,说着「最是勾人」,便要最是勾人。
勾个鬼。
月白后退一步,低头拱手,「谢师尊教导。」
啧、真没情趣。
季无念摺扇拍手,向一旁已经红了脸的赵棋说,「叶二我还是先带回去了,可以请你帮忙送些青竹来青临殿么?」
「可、可以。」赵棋的脸上发红,可是没有见过季仙长这个样子。
……难、难道是昨夜被六离仙长安抚得还没够么?
叶二你要当心啊……
月白有时候并不能理解这位小姑娘的脑回路,在收到她奇怪眼神的时候也不愿意去过多解读。反正已经被季无念带上了习风,也就是希望赵棋不会到处乱说吧。
「……你这个叫破罐子破摔。」九一说她。
月白只是有点累。
回到青临殿时,季无念还搂着她的腰。小徒弟沉默、她却还没忘记刚刚的话题,凑着叶二毛茸茸的耳朵,往里吐气,「叶二,想看师尊跳狐舞么?」
……如果季无念也变成这个样子、许久不消,还要跳狐舞……
那不是这几日的经历要重复一遍不说、还会更引人注目吗?
「师尊若是想跳便跳,叶二没什么意见。」
……那就是不想看了。
季无念有那么一点点小失落,但怀里这人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更不用说她确实有些僵硬的腰。
昨夜便喊了累,今日还跳了舞。
每次受了伤或者不舒服,月白的脾气就特别差。
青临殿院中有这么一颗四季树,四季开花、四时不同。树下一张躺椅,本是季无念最喜欢的休憩之处。
她拉了小徒弟放在身边,与她面对侧躺、轻轻拍她的腰背。
「陪师尊睡会儿。」
小傢伙向上看了一眼,一只狐耳贴在躺椅竹面上、被深色椅面衬得特别白,歪过来的时候也特别可爱。
季无念低下头、轻轻咬了她另一只狐耳。
「……师尊,有毛。」
于是季无念又往下一些、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言,「可爱。」
「……她可能也是个毛性恋。」九一真的忍不住,「这种属性是会传染么?」
对于傻掉的系统月白真的不想理,而现在风清云朗、鸟兽不鸣,安安静静得特别适合睡会儿。
月白闭上眼睛,鼻尖不远处便有隐隐热源,耳边是季无念温柔得讲着狐族旧事,腰上更是有只手一直轻柔拍打。
季无念不知之前去了哪里,身上有一股清香,像是茶叶、很淡、有点苦,可是让人舒服。
还挺好闻。
***
又是一觉,月白睡醒时只觉眼前一片黑。再四处一摸,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
起来揉了揉眼睛,月白问九一,「季无念呢?」
九一嫌弃得说,「喝酒去了。」
其实季无念喝不喝酒九一不知道,但反正她跑去那处一般不是发疯就是喝酒、也没什么区别。
月白凝了神魂前去,只见她盘腿而坐、不引灵、不唤酒,闭目沉首。
寻了棵树坐下,月白倒像是刚遇见她时那样、远远看她。
季无念生得是好看的,一颦一笑足以醉人、举手投足亦可惑众。而她本就身为皇家人,一身贵气高临于天,又被仙气架上去,本可以是个不与世俗伍的脱俗仙子。偏偏她生得闹腾性格,硬是将自己从云端扯下,去俗尘一滚、染一身风尘。
可如今,不言不语、不笑不痴,她便如那诸天、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