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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仙长一向认错认得快。就算薛轻与她相处不深、也知道她这滑头的名声。只是这终究是他人之事,薛轻言及于此、再不多言。

两人分别,季无念还有点点发蒙,回到青临殿时正好听着赵棋的声音,绘声绘色得讲着刚刚在场上发生的事情。与藏雪的对战被她讲得有来有回,之后藏雪弟子暴怒而起,明云薛轻两箭夺命,季仙长不计前嫌,六离与掌门临危相救,诸多事情,给她讲得跟评书似的。

正好秦霜也在,发出了好几个感嘆似的「哇」。

「……无念、腻害?」小孩子坐在月白腿上,被月白餵了一颗小小的水果,脸颊有些鼓,说话也有点不太清楚。

季无念止了脚步,想听月白怎么回答。

「还挺厉害的。」

「……什么叫『还』啊。」

这边赵棋说话,那边季无念一下笑出来,惊到了她。

小弟子连忙起身行礼,「季仙长。」

别人恭敬,自家的小徒弟却还是老神在在,搂着怀里小孩子的腰,只抬了下头,「师尊。」

坏心眼的师尊走过来,往小徒弟的脸前一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叶二、说说看,什么叫『还』?」

赵棋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所措得看着叶二、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解围。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是一只掉了马的叶二。内里的月白被季无念看得清清楚楚、也丝毫不在意师尊的威胁。她眨眨眼睛,「师尊不是教导,一山还有一山高。为人要谦逊守礼,不可肆意妄为。师尊是厉害,但总也还有更厉害的……不然今日也不会需要六离仙长相救、不是么?」

对答如流、直击要害,顺道嘲讽了她一波。

九一给自家宿主鼓了鼓掌,送了她三朵小红花。

季无念一时语塞,反而笑了开来,似有感慨,「恩,也是呢。」

若是她真的厉害,也就不会需要他人相救了。

季无念又逗了几句,在赵棋打算离开之前就回了正殿,要她们自己聊。

「……她怎么了呀?」九一都能感觉到她情绪不对,直问月白。

本以为她会调戏回来的月白不知道,却暂时也不想问。

「让她一个人呆会儿吧。」

***

说是「呆会儿」,月白整整放了她一个下午。一直到晚间哄了秦霜睡着,月白才来正殿找她。

季无念开了殿里一扇对月的窗。自己只着一件宽松长衫,坐在窗框上、一腿上搁、一腿下垂,双手随意伸张。她似是瘫在哪里、又被小小云窗挤得不得不坐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殿太大、这月太凉,可这窗框又太小、难以让她伸展舒张。

月白看着她。季无念好像时常发呆,对空、对月、对酒,不知是在感慨还是怀念、眼里也不知道是在望着什么。只是周身孤寂不骗人,满目银光也掩不住空虚。

月白走近两步,她突然回过头来、收起身边一切颓废,依旧暖若阳。

月白看见了,也在她伸出双手的时候抱住了她,却在她凑过来的时候躲开了她的亲吻,还按住了她今日差点受伤的左腹。

刚刚季无念自己,也在按着这里。

「……知道怕了?」

季仙长轻笑,将月白搂得更紧些,「师兄都在,我不会有事的。」

是么?

「……再说不还有你么?」季小狐狸笑得像是要翘起尾巴,都能让人想像她头顶的狐耳颤动,「大人难道会让我在你面前受伤?」

还真不一定。

月白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一如既往得冷淡,一如既往得似乎瞭然,一如既往得会让季无念感到一点点的心虚。

季无念贴住月白,将自己的表情埋进了大人颈窝,藏起了自己的点点恐惧。

……那一个瞬间里、她是没想到师兄和月白的。

她设计了木长与木辛,却不希望他们因此而死。一念反覆,就这么将自己置于险境。可最后薛师姐来了一句、并不想要他们性命……令人失笑。

其实鲁莽不是最要人命的,反覆才是。

季无念在心中替自己嘆了一口气,暗暗说了自己一句「没长进」。

不仅没长进,可能还倒退了一些。

「……呵呵,」季无念轻笑,「大人,我今日做了无用功。」

月白轻轻搂住眼前人,抚过她的背、撩过她的发,看月光凉凉、似乎要将她周身温度都吸走。明明还是个小太阳,却似乎要沉落西山了。

「这么巧。」拍拍她的背,月白在她抬头时、往她嘴里塞了颗药,「我也做了。」

今日的药不苦,还有点暖暖的。

季无念能感觉到月白按在她腹部的手中有灵力流转,似乎是在激发药力。一股暖流自她丹田开始,流经全身,到处带来暖意。而她的唇瓣也被月白安抚,眼里是大人稍稍放柔了的眉眼,笑意很浅,似是纯白中几乎要寻不着的红晕,是极其淡的粉。

月白有时会在她沮丧的时候笑出来,似乎是在看她笑话。

季无念有些无辜,「大人笑什么?」

「想到了前日你醉酒的样子。」月白毫无顾忌,似乎丝毫不把季无念的忧愁放在心上,「也这么委委屈屈的样子,挺可爱的。」

……谁委屈了?

但辩解就是着了月白的道,季无念继续无辜,不着痕迹得拉住了月白的腰,「只有委屈的时候是可爱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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