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院在墨谷的西北边。
卓敬楼前,梅花树下,矗立着一座铜像,雕刻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坚毅的眼眸,望着远方。
一名女子站在铜像前,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鹅蛋脸面,面如傅粉,顾盼间自有一段风韵在眉梢。
她看着铜像的脸,眼神却似乎看向天外,也不知站了多久,只是乌发上似乎凝结了一些露水,看起来有些潮润。
“仙儿,又来看卓先生了。”刘大芬从后方走过来,她穿着白色的衣服,带着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梅仙回过头,看见刘大芬,微笑着说道:“是啊,芬姐。经过这里总是不免驻足,看到那个样子,便总感觉卓老师还在身边,虽然过了这么久了……”
刘大芬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自从当年大战后,医疗院的重担都压在你的肩上。”
梅仙道:“医疗院是卓老师惨淡经营留下来的心血,我作为他的学生和……自然是责无旁贷。再说了,不是有芬姐处处为我分担吗?”
刘大芬道:“我也是老了,就盼着能尽快出来一些人,便能卸下担子了。想想这么些年,看着小仙儿你从个小女孩变成大姑娘,便觉得时光飞逝。近年总觉得身子骨也慢慢地不这么利索了。”
梅仙道:“哪里的话,芬姐还是跟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还是那么美。”duqi.org 南瓜小说网
刘大芬笑道:“差远了,当年我的皮肤那叫一个水嫩,如今都有皱纹了。其实,仙儿,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就没相中什么人,其实卓先生也是希望仙儿你过得更好,这也不是辜负……”
梅仙望着梅树,道:“也谈不上辜负不辜负,只是——忘不了,就是忘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修士和凡人不一样,执念也深一些……”
刘大芬见她脸带沉郁,便转开话题道:“对了,我可听说了,外院报我们梅院长课程的可是谷里第一多呢,大家都盼着能上课能一览风采。”
梅仙温柔一笑,说道:“人多了,这课也上不来。今早给他们做了个测试,到时还得筛一批人。”
刘大芬道:“是什么样的测试?”
解剖台上,孙启拿着一把柳叶刀,面对着一只被麻醉过去的小白兔。
“分离出完整皮、肌肉、神经、血管和骨头……”
陈皮一大早来到这儿,便面对了这个艰难的题目。他吞了吞口水,看了一圈,发现头皮大的不止他一个,再看了看孙启,已经开始用刀剥着皮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下手,没一会儿,兔子便分离成一块块整齐的肉块,看样子是完全不符合要求。
孙启细细地用刀先是把兔子皮剥开,然后沿着肌肉的纹路小心下刀。毕竟是雕刻木石惯了,他在细微处的用力完全可以控制住。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眼力和判断,只有将属于同一部位的肌肉分开,再将肌肉下面的神经小心挑出来,没有断联,才能获得高分。
他小心翼翼地把皮剥开放到一旁,再将肌肉分离出来,再是神经、血管、骨头,饶是以他的运刀手段,也是堪堪在考试结束前才完成了这项测验。
再看看周围,先前有考生晕倒在地,被紧急抬到治疗室打针去了。还站在这里的,有的浑身鲜血,有的桌上一堆肉块,看样子是可以拿去煲了,也有认认真真解剖的。
陈皮拖着沉重的脚步迈出考场,看见孙启,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感觉我不适合解剖,太细致,我还是喜欢拳拳到肉的感觉。”
孙启倒是觉得他听适合的,毕竟刃和手术刀在形制上都是短的,需要很精细的操作,这个解剖学无疑能够帮助他提高这方面的能力。
陈皮回到马头山,又兴冲冲地跑去报了营造院的课程。
众考生结束了测验,梅仙带着助手陈玉娇便进去,一个个地看了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剁成一块块的,做菜吗?剔除。”
“这神经都断成碎末了,也不行。”
“这更离谱,都变成肉酱了,怎么不回去煮来吃。剔除。”
“这份倒是不错,血管都分离得很干净。”
梅仙一边评价,助手便一边登记在册。
“这……”梅仙在孙启的台前停留了片刻,“这用刀如此精细,像是我们院自己的学生。”
最后,梅仙一共选出了三十名学生。
孙启很快也收到了通知。
而过了两天,新生大会在马头山荣光楼举行。
孙启带着汤姆盛装出席。
荣光楼也是用了奇特的空间技术,从外面看不是很大,入了里面便觉得别有洞天。
六院各据一层。
符咒院在最高层,孙启在席间认识了本院的老师,在他眼中,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如渊海一般,而唯有解方平院长给他感觉最平易近人。但用屁股想也知道,能压住这么多能人的哪里是寻常人物。
除了老师外,新生也来了。符咒院今年的学生不多,一共才三十六人,外院三十五人,内院只有孙启一个。故而,孙启收获了不少侧目。或许是老师在场的缘故,众人都不敢多做交流。
孙启也在大会上看到了墨谷谷主赵良。他穿戴着颇为朴素,一领茶褐绸衫,肤色泛黄,留着胡子。在第一层中,他目光坚定地发言。
“……仁人之所以为事者,必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这是我们伟大的祖师墨子所言,我们要秉持着这个信念。天下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只要天下之人都能真正活得好,便值得我们为之努力……”
“墨子……”孙启心中思忖,“果然是这位大家吗……”
在这样的环境下,汤姆都收敛了。
“这人的修为,比我当年还要上一层楼,这么牛的吗……”汤姆乖乖地坐在孙启的脚边,卖起了可耻的萌。
“以上便是我的发言,希望大家能在墨谷学有所得,未来让墨谷以你为荣——”
发言结束,掌声响彻楼中。
每个院也鱼贯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