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纳泷泽玛利亚成为后勤组办公室一员这件事, 小林泉并非一时心血来潮。首先能够负担数据以及文件处理的人一直处于缺员状态,无论遇上谁她都会考虑一二;其次以泷泽的体型与战斗能力来看,能在高利贷会社任职证明她肯定有得用的一面, 大概率是文字处理类工作;最后, 是她不肯认命的坚持。
作为后勤组总负责人, 泉自然考虑过接受泷泽可能会带来的负面影响——无论有多么不得已的借口, 她的过去都是那般不堪回首。Prt mafia中不乏品行恶劣低下者,这里本就是泥沙俱下之所,或许有些人为生活所迫犯下罪行进而被主流社会所不容,但也有相当一部分生来扭曲, 甚至可以说是天生坏种。
这种环境里出现一个曾经做过AV艳星的女人, 隐藏风险自是极大,为此她甚至专门做了A、B、C、D……等等好几种预案。
但是泉万万没想到Prt Mafia内部至今尚未有人针对泷泽玛利亚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倒是她自己的亲生父亲引来外人企图强行掳走女儿并贩卖。这算盘打得远在横滨都能听见声音, 卖掉女儿的钱他开口要了五成, 泷泽名下的生命健康保险更可在其人失踪三年后宣告死亡顺利兑换,一旦得手少说又能在赌场做几天大爷。
“泷泽先生……闭嘴, 我不想知道你姓什么, 在我这里, 你女儿姓什么你就姓什么。”
泉拿着顺来的梨子站在墙边抬头看着泷泽的父亲。
这群人一进地牢还没被“招待”就什么都招了,争先恐后生怕说慢了先被别人出卖, 搞得常年镇守地下室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想动手缓和“兄妹”关系的魏尔伦先生直呼无聊。
“我什么都没做, 一颗梨都没吃完他们就说完了,我知道你专门交代这几个要留着呢,没动你东西!”
生怕被误会,魏尔伦指着挂在墙上那几个人贩子大声解释。他翘着脚坐在椅子上,手边那只盛放水果的骨瓷盘子看上去既精致又典雅, 很符合兰波先生的审美风格。
泉没理他,狠狠啃了那只梨一口让人将锁链拉高。
泷泽的父亲身材干枯萎缩,这一拉几乎要了他的老命,痛苦的哀嚎瞬间回荡在Prt Mafia昏暗的地牢内。
“你们对我没有丝毫尊重,这让我很不高兴。”她又啃了口梨,在魏尔伦好奇的目光里慢条斯理继续道:“我知道,我只是Prt Mafia组织中一个不足挂齿的小角色,日常做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像五大干部那样威名赫赫从者如云。但是!”
在大家逐渐变得惊恐的视线下,她吃着梨子一一走过挂得整整齐齐的人贩子们面前:“但是,我也是有自尊的。你们几个,招呼也不打就想把我的助手带去哪里?泷泽进入组织前后不过一个多月,创造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作为‘人肉’被卖掉的价格,你们的行为让我感到莫大屈辱,让我觉得我的眼光被蔑视贬损……”
“我万万没想到,兰波居然养出来一个抖S?”魏尔伦小声和溜下来看热闹的中原中也咬耳朵,橘发少年清清嗓子:“那个,抖S是啥?”
大的那个立刻用“我单纯的欧豆豆呦”的眼神关爱小的那个:“别问,不知道就不用知道了。”
梨子核破空飞来,习惯操纵重力进行防御(?)的两兄弟下意识调用异能,可惜他们忘了小林泉的特别之处。被啃得只剩核心的果核直直砸在魏尔伦脸上,抽空看向这里的泉震惊不已:“你都不躲的吗!?”
本来是想警告他别教坏未成年人,谁知道这人居然头铁成这样,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魏尔伦没法回答,默默踩碎梨核并擦了把脸:“淑女通常不这么干,不过没关系,只要不是榴莲壳砸过来就行。”
这回轮到中原中也震惊脸:“噫!你竟然吃那玩意儿?好臭的!”
据说吃多了还容易便秘长痘痘!
“怎么可能!那只是比喻!比喻你懂吗?”魏尔伦当然不愿意接这个锅,当即摇头否认。
话题大有歪楼的风险,泉揉着额头收回注意力对墙上那排人1贩子道:“总之,你们冒犯了我,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们绝不会听这老赌棍的话跑到横滨试图捞这一笔。人1贩子们痛哭流涕,就听那个圆脸女人侧头道:“查查他们都是哪个组织的,经手过多少人,问清楚了直接给我灌进水泥柱子里填海。”
既然把同类当做货物随意掳掠贩售,那就别抱怨失手后不被当人看。
这种小事甚至不必专门向森鸥外报告,现场正好另有两位干部作为见证,程序上完全符合组织规矩。接下任务的Prt Mafia成员同样一脸爽快:“便宜这几个混蛋,居然还留个全尸!”
人1贩子,人人得而诛之,这算是积攒功德了。
哀求乞怜的那几个男人很快就被拖走,泷泽的父亲眼看着他们如同猪猡一般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迹,颤颤巍巍抬起头:“……我、我……”
这女人和追着讨要赌债的打手完全不是同一类型,那些人多少也得先威胁上几句,就像往脖子上套项圈儿一样,松一松再紧一紧再松一松,总能让人寻得喘息的余地。哪有一言不合脸色也不变就下令“处理干净”?
她就是想要这几个人的命,连借口都懒得给。
“这个留给泷泽自行决定如何处置,我先上去看看她的情况。”泉接过中原中也递来的湿巾擦干净手,魏尔伦冲她抬起下巴:“你去吧,保证让他能活到你需要的时刻。”
这老东西不能碰,那几个人1贩子可是绝佳材料,正好拿来给暗杀学徒们见血祭刀用。
治疗室。
泷泽玛利亚被放在单独的隔间里,医生站在帷幕外朝前来探视的小林泉摇头:“缺氧的同时头部遭遇重击,受到的精神刺激也有些大,总之求生意志不强。虽然但是……这种情况也不好一直放在本部,毕竟她不是为了组织受的伤。”
“我知道了。”泉叹了口气:“我会把她转到有合作的医院进一步治疗,希望泷泽能给自己争口气。”
“我这就帮您打电话,提前让医院准备好接收病人。”医生走去办公室打电话了,小林泉走到泷泽玛利亚身边低头看着她。这个命途多舛的女人脸上没有一丝属于年轻人的血色与朝气,仿佛一株被培植者往根系上浇了热水的蔷薇,尚未凋零已经破败。
“唉……”她叹息着:“你就不想爬起来亲手报复吗?另外……工作还有很多啊,我需要你。”
除了生命监控设备正常发挥作用的蜂鸣声以外,急救室内再无其他声响。
很快医生就回来了,一通忙碌后玛利亚被抬上转运车辆,前来接收病患的护士惊喜发现她的手指在动:“病人对环境变化有反应!”
既然人还有救,治疗者的态度也变得积极起来,一小时后泷泽被安排进某私人医院的隔离病房,新的主治医生与泉拟定了新的治疗计划。
“按照眼下最新的检查数据来看,乐观的话七十二小时内病人就能恢复意识,一旦情况好转我们随时会和您联系,请不要担心。”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我会注意接听电话。”
正说着,走廊另一头有人被抬进来拥簇着推入手术室,血液顺着伤者露在外面的手背不断滴落,远远望去不像是个寿数大的。类似突发事件医生早已见惯,又与泉交流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过了两天,第三天早晨,小林泉果然接到来自医院的通知。护士情绪激昂的告诉她泷泽玛利亚醒了,不仅如此,她甚至可以在护工的帮助下主动进食。
只要想吃问题就不大,熬一熬等伤口上的血干了,人总能坚韧的继续活下去。
“太好了,我可以去看看她吗?她能吃水果吗?”
这算是年末大加班时难得的好消息,泷泽修养期间泉拿起了她分去的工作内容,为了赶在到达死线前完成她甚至把睡袋搬进办公室就地驻扎。
被数据折磨得几近崩溃的盐田从账本中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是泷泽?!泉小姐,求您赶紧把她带回来吧!前几天有泷泽帮忙分担工作轻松了不少,她这一休息那些重任就像海啸一样重新当头砸下,比之往年更加痛苦啊……”
小林泉挂断电话没好气道:“泷泽是受伤住院疗养,又不是无故旷工,你们难道要让一个伤员辛苦加班么!”
盐田是想要点头的,好在不多的同理心提醒他别作死。泉提起背包带上钥匙直奔办公室大门:“我去医院看一下泷泽的具体情况,你们加油!”
新庄早就放弃浪费力气说话,属于他的角落里冒出一只文件夹随意晃晃就算意思到位,只有盐田追在后面加了一句:“劳烦您替我们带一句问候,顺便问问泷泽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