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白到厨房的时候,里面多了一个连背影都能看出几分风流倜傥的男人。
嗯?
难道是新的小白鼠。
范白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干饭提不起兴趣。
尉迟君的手艺,怎么说,他不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他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1
怎么会有人完完全全照着菜谱,还能做出味道这么离谱的菜!
菜谱都要哭了!
走到门口,进一步看清倚在流理台边的青年,听到两人的谈话,范白停住了脚步。
原来来的不是同僚小白鼠,是吃人的资本家。
两人好像并没有发现他。
咸鱼已经能心安理得地站在门口听墙脚。
舒霖漂亮的桃花眼微眯,唇角含笑,对好友道:“怎么突然想自己做饭。”
尉迟君不耐烦地摔锅:“怎么,我做事还得给你报备。”
舒霖依旧是笑:“只是朋友问问而已。”
尉迟君:“啧,我迟早把那些嘴碎的给找出来。”
两人性格不同。
从小面对镜头的舒霖很习惯众人的关注和追捧,好似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众人或仰慕或追寻的目光。
然后多情又薄情地转身离去。
尉迟君则很讨厌别人对他的过度关注。
他的存在无须由他人的态度肯定。
一头张扬金发的青年动作愈发熟练,将鸡蛋打好,放进透明碗中。
舒霖眸光闪动,心情微妙。
像是看到了一只喷火龙围着围裙做菜。
舒霖忍笑:“我开始怀疑你被人掉包了。”
尉迟君忍耐着放轻动作,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你最近很闲是吗?”
舒霖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余光不经意扫过门口的位置:
“作为朋友,我想我有这个权利和义务了解,最近我的好伙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尉迟君脸色放缓,轻咳一声,别过头去:“就是想找点事情做。”
“那就好,”舒霖轻笑,眼底却情绪轻浅,“听说最近你身边多了一个很受宠的小跟班。”
被cue到咸鱼立起耳朵,支棱起鱼鳍。
干什么,咸鱼雷达有不好的预示。
“他似乎是这么久来离你最近的一个,对他有意思?”
“喂喂,别用你那套肮脏的心思想我啊。”
“我只是……”尉迟君拧起眉头,把额前的碎发撩上去,烦躁,“他跟其他人不一样。”
舒霖耸肩:“这么特别,我还以为你喜欢上他了。”
“收了个小跟班也值得你们大动干戈,”尉迟君嘲讽,“需要我帮你去挂个脑科吗?”
舒霖早就习惯了好友的呛声,笑眯眯地把上一页揭过去:
“尉迟阿姨这么诚恳地拜托我照顾你,我当然要尽心尽力。让这么一位优雅强大的女士伤心,实在不妥。”
尉迟君抿了一口玻璃盏中的清澈液体,嘲讽:“她可不只是想要你照顾我。”
两人接下来又开始聊别的话题。
范白盘腿坐在干净得能够无水游泳的地面上。
亲耳听到尉迟君的“跟班言论”,少年十分心伤……
个星球大西瓜。
打量一个也见不着的保镖和半开的门,范白托腮沉思。
为什么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让他如此有既视感。
半晌——
大师,他悟了!
一个人站在门口,另一个人在房间内跟好兄弟说话,这不就是经典的男女主火葬场套路吗!
因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更或者一开始就是因为某种目的接近女主,男主在嘴强王者时,恰好被有事过来的女主听见。
“只是玩玩而已。”
“本就是打赌追的她。”
“为了复仇,她只是工具人。”
令人血压拉满的理由有千万个,女主的反应范白已经很熟悉了。
咸鱼凝重地回忆,希望从中得到参考模式。
第一,黯然神伤,默默远走。
n年后,天才宝贝横空出世,回国时,在卫生间遇到一个跟自己长得极像的男人,为了宝贝妈咪……
啊,打扰了,硬件配置好像不太够。
第二,排闼而入,冲进去大声质问。
然后不等解释,“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我不听我不听,又如同百米运动员一般向外冲刺,里面一个大男人愣是追不上。
此时应该有以景写情,乌云蔽日、瓢泼大雨,破碎的心、破碎的情,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般倒在雨中等着男二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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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济也要来个以乐景衬哀情,别人甜甜蜜蜜,他黯然神伤。
还有时髦点的,清冷倔强的主角心如死灰,在沉默中爆发,渣攻准备火葬场追妻。
但是,范白他一个龙套,怎么想这些剧情也跟他搭不上边。
摩多摩多。
有没有梦想是退休养老、职业是咸鱼跟班的龙套出镜让他参考一下。
莫非范白忘得七七八八的原书有这个桥段,这还能提前搞个彩排?
咸鱼痛苦地思考,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这些男主的节奏。
脑容量不足。
咸鱼干脆放弃了思考。
因为打工人的本能。
该打卡上班了。
纤长的手指屈起,敲门。
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尉迟君开了门,发现门没关,脸色不太好看。
范白把原因归结为刚才两个大少爷谈到了尉迟君的母亲。
“什么时候来的。”尉迟君薄唇微动,扶在门上的手微微收紧,带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烦躁,最终只硬邦邦地问了一句话。
舒霖挑眉。
范白想了想,深沉:“在你打鸡蛋把鸡蛋壳一起打进去的时候。”
尉迟君和舒霖对视一眼,眼中俱是凝重。
身边竟然有没被排查到的监控设备?
尉迟君问出困惑:“你怎么知道?”
范白比他还震惊:“原来是真的吗!”
昨天谋杀了几十个鸡蛋,尉迟君都能拿到鸡蛋杀手的称号了,怎么还能把蛋壳给弄进去。
尉迟君额头青筋直跳,居然不意外这个答复。
无厘头的对话,倒是让他没了之前刚才莫名的焦躁。
范白应该是听见了刚才他跟舒霖的对话。
青年下意识想说点什么,习以为常的骄傲和傲慢又堵住他的嘴。
这的确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范白不觉得尉迟君的回答有什么奇怪,但他不希望憨憨老板乱想。
万一自己脑补出什么更奇怪的东西那他就不活辣。
让这件事,止步在背后说人被发现的尴尬。
真相也本就是如此。
舒霖看着两人的互动、好友的神色变化,抱着手臂,笑得像只得道的狐狸:“这小跟班其实也不怎么傻,对吧尉迟?”
范白死鱼眼看他。
是你吧臭狐狸。
大少爷去哪里不是黑压压的一堆,再不济门口也得守着几个保镖。
怎么他恰好来就空无一人,还房间门大开了。
汤姆苏世界,就算没有逻辑也不会出现在他这么一个龙套身上。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舒霖刻意让他听到了他自己和尉迟君的谈话。
目的,范白猜测,上次被他忽悠回去,舒霖脑子里不知道多了点还是少了点。
也许还是怀疑他“傻”的真实性和身份,以及待在好友尉迟君身边是否会对他不利。
以舒霖的个性,在没探明白他的“身份”和“目的”时,不会轻举妄动。
范白一清二白,只要老老实实当一段时间的跟班,等舒霖查明白没兴趣后,自然就不会再关注他。
理清楚了这些,但咸鱼把鱼鳍给搓痛了还是没想明白,这只臭狐狸怎么设了这一个局。
觉得借尉迟君之口把他贬为跟班,就能激怒他让他露出破绽?
总不会真信了他上次的演技,觉得他会对憨老板有什么超越劳动合同的关系吧?
哈哈。
不管舒霖的脑回路怎么样,这厮比范白想象中还更难缠、也更恶劣些。
尉迟君皱眉头:“他叫范白。”
“你眼睛瞎了吧,哪能看出这小呆子不傻。”
他已经感受到范白的“傻”跟大众意义上的“傻”不一样,但尉迟君莫名不想从舒霖口中听到。
舒霖:“身边人都太聪明也无趣,我倒是想感受一下有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小跟班是什么滋味,把人借我几天,你总不会不乐意吧?”
尉迟君今天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想拒绝,开口却突然发现找不到理由。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四人组里关系也最亲近,别说是随时可换的跟班,就是再重要些的人事物,交换和赠送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但拒绝了他,他刚回答的话不就……
舒霖敏锐地察觉到好友隐隐的抗拒和犹豫,心底更深了一层意趣和忌惮。
竖起指头煞有介事地保证:“之前我问你要的什么没还回来?你放心,我一向有借有还。范白也一样,会完好无损地还回来。”
范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尉迟君该松口了,但从小灵验、野兽般的直觉让他再三难以开口。
总觉得人要是借出去了,有难以预料的结果。
其中的原因,却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深究。
舒霖极会和稀泥,以他的性格,这么坚持的原因又是什么?
该不会真花花到他跟班身上了吧。
尉迟君绷着脸。
面临被借调的咸鱼:“……”
鱼权啊,鱼权。
当事鱼的意见你们考虑过了吗!他会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