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帝源，散发出来的气息波动，比秦白衣送给司止渊的那一枚还要恐怖。
如此近距离接触，秦白衣的意识，有那么一瞬间进入了一个奇异空间。
他看到了漫天朝拜的神兽，看到了匍匐在天地间的万族，也看到了一尊高高在上，宛如神祇一般尊贵的伟岸身影。
不过很快，秦白衣就恢复正常了。
他知道那一瞬间，他看到的画面，都是受到帝源的影响，见到了帝源的上一任主人，昔日曾被亿万生灵朝拜的一幕。
“你既然已经有帝源，为何还要离开这片宇宙？”秦白衣有些不解道。
“因为这枚帝源，我打算用来偿还一笔债。”林烟开口说道。
“还债？”秦白衣眼中闪过意外。
“而且，一枚帝源对我来说还不够。”林烟又说道。
“因为不仅是我要成帝，蕴养我的侍魂也要成帝。”林烟话音刚落，身上浮现出一条条白色的银龙。
银龙只是称呼，它们通体都是白色，散发着死灵之气，以吸食死人的灵魂为生。
这白色的银龙，就是林烟的侍魂了。
“侍魂也能成帝？”就算是秦白衣，都忍不住露出吃惊之色。
“你身上有气运之龙的气息，看来你已经建立天庭了。”林烟又开口说道。
“恩！”秦白衣微微点头，“叫东方天庭。”duqi.org 南瓜小说网
“是璇玑瑶帮你建立的？”林烟又说道。
“恩……”秦白衣微微点头，脸上闪过尴尬之色。
“我这次能从葬仙山脉脱困多亏了她，不过这个人情我已经还了。”林烟开口说道。
秦白衣心里闪过意外，林烟已经还了璇玑瑶这次的救命之恩了？
莫非是要用这枚帝源来还这个人情？
可是不对啊，林烟说的是已经还了，而不是即将要归还。
秦白衣见林烟没往细说，也就忍住了心里的好奇。
紧接着，秦白衣鬼神使然说了一句话，“我跟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无须跟我解释。”林烟淡淡说道。
“有些事我说了你可能不信……”秦白衣还想说璇玑瑶来自未来，是与未来的他相识。
“我说了不用跟我解释。”林烟出言打断道。
“秦白衣……”林烟突然面色突然凝重了下来，毫无预兆的凝重下来。
“也许我们第一世，曾有过一些交集。但至少眼下，你与我都没有苏醒第一世的记忆！”
“不是吗？”
秦白衣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但还不等他开口，林烟已经接着说道。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执着于，一个虚无缥缈的前世？”
“我不否认我对你有好感，也不止一次对你有过心动，甚至这一次在葬仙山脉，我以为我必死的时候，我还想到了你……”
“但我很清楚一件事，你有你的抱负，有你必须要做的事。而我，也有死都忘不了的仇恨！”
“对我而言，对你仅仅是好感，仅仅是心动，但这些我随时都可以放下。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仇恨，死都忘不了仇恨！”
“我不在乎我第一世是谁，我在乎的只有我这一世，只有我那惨死的妹妹！你知道我在虚神教抱着她尸体的时候有多绝望，有多无助吗？我唯一的亲人没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没了！从那一刻起，支撑我活下去的只有仇恨！死都忘不了的仇恨！”
“我可以陪你复仇！”秦白衣深吸了一口气道。
“哈哈哈……”林烟听到这话，身上突然席卷出滔天的戾气，“杀我妹的人是虚神教，但当初就在我即将踏灭虚神教的时候，前十大的另外九个世界都出手了！”
“我的仇人，不止是虚神教，还有天语族，还有你所在的玄月族，还有摇光大世界、圣光大世界，还有……”林烟将前十大的名字全部说了一遍。
“秦白衣，你知道吗，我宁愿死在葬仙山脉，我都不想让璇玑瑶救我！因为她是天语族，她的爷爷璇玑无妄就是当初围攻我的人之一！我早就发过誓，当初参与围攻我的势力，我会一个不留的杀过去！”
“璇玑无妄要死，璇玑瑶要死，整个天语族，整个天语界我都会杀光！我现在就问你，我杀璇玑瑶的时候，你会帮我吗？”
林烟身上的气息变得暴动无比，也直到这时，秦白衣才知道林烟踏入了道祖！
滔天的戾气，从她身上席卷出来，缠绕在她周身的一条条侍魂，也变得狂暴无比，每一只都张开獠牙巨嘴，好似要将这片苍穹都咬碎撕烂一般。
“秦白衣，我与你不同，我只有仇恨，我想做的只有复仇。我现在还活着，是因为仇恨让我滋生出了侍魂才能得以复活……”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没人能让我放下仇恨，如果有，我会毫不犹豫杀了这个人！”
“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现在就去杀了璇玑瑶，若是做不到，就不要再说你可以陪我复仇这种可笑的话。”
林烟眼中全是戾气，哪怕是秦白衣，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林烟。
秦白衣沉默了！
这一刻，他发现任何言语都会显得苍白！
哪怕秦白衣知道，林烟的仇恨，其实与璇玑瑶无关，秦白衣也说不出璇玑瑶无关的话。
林烟妹妹死亡的时候璇玑瑶还没出生。
但林烟在意这个吗？她不在意，对她来说整个天语族都是她的仇人！
璇玑瑶从出生在天语族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林烟的复仇对象！
但让秦白衣去杀了璇玑瑶，秦白衣根本做不到……
“这枚帝源，抵得上暗黑龙血晶了。”林烟这时候又冷不丁地开口。
“你说什么——”秦白衣猛地瞪大眼睛。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林烟所说的还债……具体是偿还谁的债！
“你不是已经做了选择了吗？”林烟淡淡说道，语气多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在她说出让秦白衣去杀了璇玑瑶的话，而秦白衣选择了沉默之后，她就已经看到秦白衣的选择了。
林烟没有任何责怪秦白衣的意思，因为早在她说出那话以前，她就料到了秦白衣的选择。
这种选择，也是她想要的。
因为她并不希望，秦白衣为了她去做违背本心的事。
林烟早在上个时代，就已经是将死之人，而且也已经死了。
但她复仇的执念太强了，强到超越了一切，所以才会滋生出侍魂既而复活！
如果说执念分层次分等级，林烟的执念程度就是超越天花板一般的存在！
就拿段九幽来说。
他最大的执念是什么？
让九州大陆重现巅峰时的荣光，他一辈子都在为这个目标奋斗！
但就在他即将成功的时候，遭遇了最信任的背叛，导致所有谋划，所有努力功亏一篑，付之东流。
他不甘？
不甘！
他恨吗？
恨！而且是恨意滔天！
但就算如此，段九幽都没有因此诞生侍魂！
这足以变相说明，林烟对复仇的执念，已经超越了所有的一切！
她会不知道璇玑瑶无辜？
她知道啊！
但她只会知道她妹妹更无辜！
她妹妹死的不明不白，死的连全尸都不能留下！
她明明即将复仇成功，明明只差一步就踏灭了整个虚神界！
但是最后时刻，前十大的另外九个大世界出手干预了！
璇玑瑶的爷爷璇玑无妄就是围杀她的人之一。
那一战，她死了。
临死前，她记住了每一个围杀她的人，记住了每一个围杀她的势力。
她发过誓，如果能够重来，她要让这些势力彻底覆灭！
她重来了，因为消散不去的执念滋生了侍魂，既而复活重来了！
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复仇，将前十大在内的，所有参与围杀过她的势力全部覆灭！
林烟走了，留下一枚帝源后，身影消失在了霍童洞天之中。
秦白衣没有挽留，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挽留。
他杵在原地，看着漆黑的夜空，任由凉飕飕的冷风从他身上不断吹拂而过。
此时的秦白衣并没有魂不守舍，并没有陷入呆滞，相反，此时的他异常的清醒。
也因为他此时此刻很清醒，他才没有挽留林烟，甚至没有阻止林烟留下帝源。
“你临走之前，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秦白衣看着林烟前一刻栖身的地方。
低声嘟嚷道：“你的复仇对象，甚至包括了我母亲对吗……”
“甚至连我，都属于你的复仇对象对么……”
“因为，我也身怀了一半玄月族的血脉，而整个玄月族，都是你不死不休的死敌之一！”
……
秦白衣走了，没有带走帝源。
他走出霍山后，便化作一道光影，消失在了天际的尽头。
秦白衣离开后，林烟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霍山的上空，她看着秦白衣离开的方向，低声说道：“对不起，我遇到你的时候，记忆并不完整……”
林烟眼中，掉落两滴晶莹，而后与整个霍山一起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中。
“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阴月圣君当初也参与围杀我，我就不会与有半点瓜葛……”
“不会与你有任何的交集！”
“从今往后，霍山只为你一人开放，它与帝源，是我留给你的补偿。”
“还有，哪怕她是玄月族，但她毕竟是你母亲，所以……我不会将她作为报复对象之一，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林烟走了，彻底走了。
离开了九州大陆，离开了这片星系，也离开了这片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