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回应道:“吃完午饭,您有一个小时的空余时间。”
“你来安排,可以的话,最好中午我们一起吃饭,边吃边谈。”厉元朗吩咐。
不同于罗谦好折腾,石美萱上任二十几天,表现中规中矩。
期间,还专门下去走了几个地市,摸摸情况。
主要是她和身份罗谦不一样。
石美萱是从基层干部一点点做起,经验丰富,懂得从什么地方入手。
尤其在泯中省一年多,更加增长了她的见识。
总而言之,作为厉元朗在洛迁省政府最重要副手,石美萱配合得还算到位。
中午,在省政府食堂的省领导专用的雅间里。
石美萱风风火火进来,主动和厉元朗打过招呼。
厉元朗指了指对面椅子,“美萱同志,坐下来谈。”
桌上四菜一汤,偏清淡。
石美萱落座后,笑说:“省长,您还和在宁平工作那会儿一样,不喜油腻偏爱素食。”
“也不尽然,我还是喜欢荤素搭配。这不请你吃饭,我特意吩咐厨房准备清淡菜品。来,尝一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石美萱笑着打趣道:“省长,您真会过日子,请客竟然请我吃工作餐。”
面对石美萱的玩笑话,厉元朗也不计较,而是深有感触的说:“过日子就要精打细算,特别是我们政府部门。”
“我们是洛迁省的大管家,管理全省钱袋子。收支开销,要有系统性的规划,该花的花,不该花的绝对不花。花出去的钱,还要用在刀刃上。看上去容易,做起来属实不简单。”
石美萱频频点头赞同,“省长您说的是至理名言。管好钱袋子,事关我省治理和百姓民生,是件大事。”
“您能从吃饭这件小事上,联系到我省财政的大事情方面,您真是一位合格的大管家,我深表钦佩。”
接连听到石美萱阿谀的赞誉之词,厉元朗顿时摆手阻止,“美萱同志,你可不要给我戴高帽,你这么一说,我听上去怎么有种鸿门宴的味道呢。”
石美萱却表情正式的说:“省长,我不是奉承您。说实话,我们在宁平工作,我感受不到什么。直到我去了泯中省,上至官员,下到黎民百姓,全是对您的赞美声。”
“您或许不知道,您在泯中的评价度非常高,一提到您的名字,都赞不绝口。”
关于自己在泯中的口碑,厉元朗略有耳闻。
但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
厉元朗不图名,只想踏踏实实做实事,尤其对百姓有意义的事情,他从不吝啬。
于是岔开话题,示意石美萱不要只顾着说话,先吃饭。
很快用完午餐,喝茶时,二人谈话内容才入正题。
石美萱说,她昨天刚刚会见森竹株式会社社长竹内方平先生。
竹内会长对洛迁省有很深的感情,他的祖父和父亲,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他父亲更是出生在这地方。
可以说,洛迁省是他的第二故乡。
抱着这种报答念头,竹内方平有投资意向。
而且他还表示,他很愿意投资教育。
其最大心愿,就是在洛迁兴建学校。
当石美萱将这条信息说出来之后,厉元朗顿时眉头一蹙,质问道:“竹内先生要在我们这里办学校?据我所知,在我省合资企业中,他们国家的企业很少,近乎为零。”
不怪厉元朗这么说。
一直以来,竹内所在国兴建的学校,大都招收本国子弟。
沿用本国教育模式,使用本国教材,学习本国历史文化。
并且学校里,上到校长,下至教职员工,就连保安,全部使用本国人。
清一色对外封闭管理,外人,哪怕当地教育部门官员,未经允许,都不能擅自进入学校内。
当年开放之初,不少他们国家的企业前来投资办企业,带来资金技术的同时,也带来本国员工。
这些员工生活在当地,子女就学成为空白。
由此造就这类学校应运而生。
自从厉元朗出任洛迁省长以来,招商引资的时候,主要面向国内企业。
外资也有,但比较少。
出于他自身的认知,尤其当年谷闯和浅川荣美慧那段恋情。
他对这个国家始终抱有很深的敌意和警惕性。
即便有他们的人前来考察,厉元朗也是不冷不热。
国内那么多有实力的大企业,引进他们多好。
何必舍近求远?
再说,我们的资金技术和人才比比皆是,一点不逊于外国人。
考虑到以上因素,厉元朗对石美萱反映的情况,非常在意。
通过石美萱之口,他还了解到,竹内方平的祖辈,就是当年的入侵者。
那段悲惨历史,厉元朗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永远不会忘掉。
因此,他对这件事态度异常坚决,义正辞严的表态道:“请你转告竹内先生,他来投资,我们欢迎。但教育是我们的立国之本,兴邦之道。”
“我们的教育基础和条件等各方面都很好,不接受外来投资。若是竹内先生有意投资其他方面,我们可以谈,至于教育嘛,就免了。”
石美萱闻言一愣,“省长,您的意思是……不同意?”
“我说的很明白,就按照我的原意转告给他。”厉元朗说完,站起来转身就走,留下一脸错愕的石美萱。
两天后,传来一条重要消息。
昨晚,罗谦主动登门拜访郭启安。
两人谈到半夜,至于谈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据说,郭启安满脸笑意,亲自把罗谦送到门口。
陈先还反映,郭启安心情大好,不像原来那样,整天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许久不见的笑容,现在却经常挂在脸上。
厉元朗听了之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未做任何评论。
但他深知,连日来困扰郭启安的难题,在罗谦主动认错示好的前提下,迎刃而解。
到底是谷政川出的招数起了作用。
王占宏的介入,拨云见日,他的心情,也跟着轻松。
果不其然,当晚郭启安主要邀请厉元朗去省委招待所的房间说话。
期间谈起罗谦面见他的详细经过。
显然,这次罗谦态度谦逊,首先向郭启安承认错误。
说辞和见厉元朗那回差不多,好就好在,他能以极低的姿态,向郭启安低头,这可是大出郭启安的意料。
其次,罗谦表示,他的那套考核方案有瑕疵,需要完善和修改。
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到时他会拿出修改过的新方案,请郭启安和省委认真研究、讨论。
这么说,等于间接否定他自己创造的老一套,实属难得。
人逢喜事精神爽,郭启安说话的同时,满面春风,说话中气十足,不时摸着头发,感触良多。
最后他说:“元朗,罗谦低头认错,难能可贵。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术,能让他找我检讨、认错。”
厉元朗明白,郭启安想打听来源出处。
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罗副书记审时度势,您身上的压力也小了,可喜可贺。我以茶代酒,敬您。”
郭启安听出来厉元朗的弦外之音,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刨根问底。
反正危机化解,这杯茶,应该喝。
临走的时候,郭启安握住厉元朗的手,深有感触道:“元朗,警报解除,我想罗谦同志一时半会儿也该消停了。”
“不瞒你说,前一阵子,我这心……突突的,茶不思饭不想,睡觉也不踏实。”
“听说那段时间,有个别干部常往罗谦的办公室跑,嘴上说什么汇报工作,还不是找他拜码头。”
“现在形势有所好转,可我们却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你我,时刻保持警惕。”
在厉元朗转身就要离开之际,郭启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送去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元朗,好好干,我不会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