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公主出马

常宗道问过夫人被劫时的细节。

夫人道,那日乳娘被斩首后,自己便晕过去。

她也不知道徐小郎君是怎么救的自己与小姐。

更不知道小郎君是何时出现的。

常夫人事后去问容芳,女儿说听到乳娘叫唤,下得轿,看到乳娘被斩母亲晕倒,两个土匪就被小郎君射死了。

但常宗道亲自勘查了现场,那两个土匪一个离小姐的轿子有五六步远。

另一个跑得更远,背对现场,说明在逃。

真实情况从现场能推断出来——

当时,一个歹人面对小姐从背后被射死。

第二个跑了,逃了没几步又被人一箭穿胸。

同小姐描述的乳娘被杀,两个土匪马上就死了完全不同。

虽然只差几步的距离。

但几步也有可能让年轻的男女产生交集。

常宗道相信土匪只是看到女儿容貌并没对女儿如何。

但小将军和女儿交谈没有,便不知道了。

他没再让夫人和女儿对质。

对一个不想说实话的人,再问下去只能得到更多谎言。

他把女儿锁在绣楼上,也并非要苛待女儿。

只是认为一个贞节烈女,就该这么教养。

那一声巨响,他视为女儿对自己的反抗。

容芳在楼上一直不停发抖,脑袋一片空白。

她把剪刀藏在袖口里,若父亲过来让她难堪,她便不活了。

反正与徐小郎君的情缘也是镜花水月。

心头一片晦黯,她直直躺着,像等着宣判死刑的犯人。

好一会儿听到一阵脚步,她不想去在意,却不由自主竖起耳朵。

那个人的脚步,带着拖拉,是嬷嬷。

“小姐!喜事!咱们要搬出这儿啦。”

嬷嬷搭上楼梯爬到房间里,“姐儿,快收拾东西吧。”

“咱们可以住二道院的大房子啦。院子里还配了丫头,我去那边先收拾,小姐收好自己的随身物,别的箱子管家一会儿着人来搬。”

她走后,容芳坐着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把袖子里的剪刀放下了。

随身没什么物品,她只把那单只的绣鞋和一些素净的首饰戴着。

不多时来个丫头引着容芳去往二道院。

那院子大了许多,院中摆着几只崭新的大缸,种着莲花,里面还有小鱼。

挨着院墙墙根,种着许多太阳花,还种了几杆翠竹。

起风、下雨时,用来听取风吹雨。

红绿搭配,疏密有致,别有味道。

院子白墙黛瓦,太暗,点缀上这些颜色,便有了意境。

原来,父亲也懂得情趣,只是独独不准容芳堕于物质享受。

她不必在呆在二层小楼上,也不必在巴掌大的房间如坐牢一般挨时光。

那话本子被她带过来,与自己贴身小衣放在一起,还有那只绣鞋。

她马上要出嫁,人生十六载,所有的秘密与心事,一只小包袱就装完了。何其单薄。

院子里热闹起来,一队队佣人或捧或抬,拿着许多物品涌入院子。

小院喧闹起来,丫头们嘻笑着跑进跑出,一派活泼景象。

小姐坐在窗边,像与这片热闹隔绝,眼瞅着却像没瞅见。

嬷嬷一脸喜庆走进房来,躬身行了个礼,“恭喜小姐。”

容芳把目光转到婆子身上,也不接话。

窗外的人如搬食的蚂蚁,排队进进出出。

“是九皇子下聘来的人,你瞧瞧这气派。”

婆子的话,犹如一道闷雷劈在容芳头顶,劈得她万念俱灰。

床上散着她用来做剑穗的材料与针线小箩筐。

她突然捂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婆子报了喜便出去了。

容芳站起来,看到站在院子拱门处的父亲,那双洞察一切的眼,正在注视着她。

容芳慢慢合上窗,将审视的目光挡在外头。

她走回床边,一头扎在簇新的床铺上。

这一天,除了婆子,没人来瞧过她。

按礼仪,女方要款待送礼来的男方来宾。

还要向男家答婚书。

都需要常夫人操持。

与这一切热闹,最无关的竟是那个待嫁女。

下过聘礼,接着就要下财礼,定婚期。

容芳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想念那个简陋的小小绣楼。

她想回去,只有在那里,心里才有一点盼头。

黑夜绵长,却也甜蜜快乐。

她连声道别的话也没来及与徐小将军说呀。

这个院子与府中的外墙隔着几座屋几个院,她都说不清。

不会再见了,他来,也没法在这么大的院落中找到自己这一间。

…………

徐乾去求见九皇子。连承庆殿都没进去。

九皇子不见。

徐乾悲愤之下站在承庆殿外大声呼喊,“九殿下,全天下的女子,你都可以选,为何要与我抢常小姐!”

“我徐乾非常小姐不娶!九殿下,你是个男人就出来与我理论。”

承庆殿外站着许多看热闹的宫人。

李瑕于殿中怒斥,“这成何体统。他喜欢那位小姐,便去常府求娶,人家不同意来逼我,这是什么道理。这人讲不讲理?”

金玉郎恰在他处,低头只管处理手头文件,“你理他做什么,常家小姐不许给你,也不会许给他。除非常大人辞官,做个庶民。”

李瑕不明所以,玉郎说,“不要理他,小姐许给了你,他一个失意人想出口闷气,你叫他出就是了。”

“他再闹上两日,皇上就会下旨的。”

徐小郎君倒真是能坚持,坐在承庆殿外又叫又骂,亏得他有把子好力气。

最后徐乾骂得太难听,李瑕抽出剑要与他一较高低,玉郎拦住他,“你且再等等。”

归山带人来劝说,徐乾对着归山大倒苦水。

弄得归山也很无奈。

两个未婚公子抢一个女子,怎么看都是风流账,总不能动手拿人吧。

徐小郎君拉住归山不让他走,非要评理。

公主头一夜在修真殿留宿,次日与归山共用午膳,怎么都等不来人。

叫人去寻,才知道被国公爷的小儿子绊住了脚。

直等一个时辰,归山才疲惫不堪到了修真殿。

进屋更衣时对公主发牢骚,“这徐小公子怎么这般缠人?常大人不许他亲就来寻九爷的晦气。”

公主气定神闲,一边给归山拿衣服,一边拉家常道,“换我,也不能把女儿给他。”

归山一愣,“有何关窍?”

“徐公子这样死乞白赖求娶常小姐,看似衷情于她,实则在坏她名声。”

“没人见过常小姐,他若非见过其人,为何这般苦求?”

“传闻常小姐从不下绣楼,那他又是从哪里见过常小姐的呢?”

“若常小姐被传与男子私相收授,与小将军有些首尾,她死也说不清了。”

“所以我说徐公子在这方面拎不清。不过,又有哪个男子懂得身为女子的苦楚?”

归山听懂了,他穿着宽大的锦袍,将公主抱在怀中,“你也受了不少苦呢。”

公主挣脱出来,“对,我一个公主,扔了这枷锁都快被骂得体无完肤,她一个未婚女子,又被那样教导长大,徐公子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吗?”

归山觉得事大,扒了两口饭,就要出门,公主叫住他,要与他同行。

这位年轻的鹰扬郎将,不是一般的倔强。

公主把前后利害关系都说与他听。

他一脸轻蔑,“你能挺住,她也能,她非寻常女子。”

“因为她能挺得住,你就毫不心疼叫她独自承担是吧?”

公主冷笑道,“我瞧你脑子不好使。”

“你在坐实常小姐与你有勾连。”

“不许你含血喷人!”徐乾血气上涌,红着脸一只手几乎指到公主脸上。

公主一脸平静望着他,“你敢说你没有?”

“我……我。”

“你若爱她,就不要让她受苦。”

“我有什么办法,常老头不许我婚事,只说已经答应九爷,只要九爷肯退婚不就没事了吗?”

公主幽幽长叹口气,只得转身离开承庆殿,去找父皇。

不多时,她又重新回来,手持圣旨,“有圣旨,李瑕跪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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