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等待了小半个时辰, 方远终于听到了一声清越的凤鸣。
一只巴掌大的鸟儿乘风而来,背对着烧红的云层和日光。它的尾羽绚烂多彩,从下看着,仿佛能看到一只华丽巨大的神鸟轮廓,正缓缓飞过天际。
那样的恍惚只是一瞬,方远回过神,露出了一个全然快乐的笑。
外面无法窥探到境内,所以萧情落地,化作了人形。
他的储物戒同样被封锁,没有其他衣物可穿,便穿了羽毛所化的神袍,一身金红,比往常多几分肆意张扬,拖地的衣摆以云纹滚边,华贵而精细。
他站在不远处,注视着方远,玉冠半束,唇边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此时应是初秋,半人高的深草微微泛黄,随风捲起波澜,掠过一座又一座山丘,既广且静。方远也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就大步跑过去,扑进了萧情怀里。
羽毛织的衣服触感是毛绒绒的,贴在上面,整个人都暖暖的,方远把头埋进去,幸福的吸了一大口。
萧情唇角微提,把他打横抱了起来,稍微一颠,抱得更亲密。
方远双膝搭在他的臂弯,小腿垂着,露出一双淡蓝的布鞋。
他的衣衫也单薄,身形比萧情小了一号,这样抱着,几乎完全被笼罩住了。
「前辈,就是我们三个人了吗。」青年眼睛都是弯的,倒映出两个小小的人影。
萧情却低头吻住了他。
方远闭上眼睛,接纳了这个吻。
唇舌交缠,他的腰被搂得很紧,气息也是,过了小半柱香,萧情才慢慢松开了他。
但还是不够,他抵住了他的额头,又亲昵了好一会儿。
萧情声音低沉:「暂且是我们三个。」
方远小声的笑了笑,眼睛明亮:「有一会儿也不错。」
莫小凡早就在萧情低头时就背过了身,封闭听觉,衔着一根枯草。
这时察觉结束了,他才慢吞吞转过身:「走了,吗。」
萧情:「走。」
因为秦澜与谷渺渺和他们是一队,所以投放的地点也相隔不远,只要神识一扫,捕捉到位置,就能集合了。
整个过程,只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远远看见两人身影,方远就想下来,但抱着他的手臂却没有松开。他澄澈的眼睛看了萧情一会儿,也不说话,只安静的笑着。
过了会儿,萧情退了一步,把他放了下来。
方远从怀里拿出提前放在他这里的箫和摺扇,递过去:「前辈,你的东西。」
萧情嗯了一声,把摺扇拿走了,箫却留着。
「箫可防身。」
「好。」除了紫箫,方远还有那把匕首藏在手腕,一个攻一个守,他近身就更安全了。
谷渺渺站在不远处,微微挪开了视线:「殿下,我们该往何处走。」
萧情:「往北。」扶桑所在之地。
方远问道:「你们的法器都在身上吗?」
秦澜嗤笑:「自然在。」他虽然不想再用扇子,但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就挂在腰间。
谷渺渺也一样,她的法器是红搏纱,缠在手腕和腰间,而且是本命法器,收也是收回丹田,不受这里规则束缚。
测算完方位后,几人就朝着北边走了。
草原茫茫,这一场黄昏持续了六个时辰都没有消退的迹象,饶是修士走在其中,也很容易失去时间的概念。
这也是洪荒的特色,不仅空间不稳,时间也是不定的,有时会在日出的一瞬间日落,有时才刚刚烈阳高照,转眼就月辉万里。
全看金乌什么时候出发,又什么时候回去。
这时候天道未下封神劫,管束不了这些上古神灵,金乌想在哪里呆多久,就在哪里呆多久,丝毫没有上班的觉悟。
因此人间四季,也算不上有常。
这样的混乱纵然会造就许多奇观,但生存却十分残酷。方远五人才御剑飞行了一天,草原上便风云骤变,陷进了永夜之中,温度骤降,结成了冰霜。
甚至起了风暴,只能迫降。
秦澜眉头一皱:「鬼天气。」
好在他们身上的法衣皆是高品,能抵御大半,加上入圣躯体已经十分强健,是以不算难熬。而唯一一个不是入圣的莫小凡,妖躯反而是他们中除萧情外最强的。
谷渺渺撑起了结界,笼罩住了五人。
但很快,她面色也苍白了些许。
她道:「外面的风并非寻常,而是罡风。」
秦澜:「你退下,我来。」
谷渺渺却摇了摇头,秦澜冷笑一声,也就不管她了。
风暴持续了两个时辰才消退,谷渺渺收回结界,身形摇晃一下,才站直了。
萧情面色淡淡,丢给她一瓶丹药:「服下。」
谷渺渺握紧了丹药瓶,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多谢殿下。」
方远也把一截桃花蔓递给她:「喝一点,可以补充体力,还很甜。」
「多谢好意,」谷渺渺笑意却淡下来,婉拒了,「丹药足矣。」
方远:「好吧。」
他自己摘了一朵桃花,放在唇边吸了吸,甜滋滋的。
……
如此往北三天,他们终于遇见了第一个人族部落,高高低低的帐篷扎了一片,看上去规模不小,大概八百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