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海笑问:“这位是……”
“苏百户的师弟。”她笑嘻嘻,“乔小旗。特别俊帅是不是?我最喜欢小乔了。”
“……”柳如海同情地看着小乔。原来她喜欢这个类型的男宠?
这位锦衣小旗,青春年少,看着长相气质和杨平粹完全不是一个款儿。难怪她以前要养五个男宠。
柳如海沉思着,就算他知道这是不靠谱的谣言,但捕风捉影,那至少也有点缘由吧?
——否则也骗不到李世善的二十两银子。
小乔打从第一次跟着苏锦天去找她借钱,就已经习惯被她喜欢,按她当时的说法,看在小乔和霜天很可爱,才借钱给苏锦天。
近几个月,她越发喜欢他了,尤其是听说他攒钱盘了两个铺面,铺面都在百户所衙门附近,曹夕晚觉得小乔简直可以直接踢走苏锦天,上位做碧影宫主了。
“铺面租出去了吗?没租出去,租给我。”她叨叨着,“你太有眼光了。”
柳如海听在耳中,便会了意。若有所思地看着小乔。
铺面要在衙门口?曹夕晚确实有这个喜好。就刚才她与他签了文契,当然要找个铺面。城南的铺子其实是为了开赌局,附近至少三个百户所。顺义坊的小宅子是住家又有陈明住着。与百户所不过几步远。
现在,她要二八开一起开药铺子,她看中了小乔的铺面?
秦淮河南岸?
地下暗河的出口就在附近吧。柳如海沉吟着,眼下看来论坐堂大夫他比冯大夫强,所以她选择了他。另外她喜欢会攒钱过日子的人,这一点他是早就看出来了。
会过日子的小乔神色如常,内心麻木,曹夕晚喜欢他,他已经无所谓了。便是他师兄知道了也只是笑,毕竟他师哥查了巡城司的帐目,那真是会过日子。
难怪百兽百鬼对青罗女鬼是死心踏地的。
这伙子人他们看师哥,就像是青娘子看师兄,是看哪,哪不顺眼。若不是忌着天下第一刀的名声,岂能如此就让师兄接管巡城司?
饶是如此想了不知多少,小乔居然还被柳如海的眼神看得莫明。
他只能转头对曹夕晚道:“我师兄,猜着你是不是去诚福寺了,出城也不和府里打个招呼。是病了?”
“嗯。我去找师太开药了。路上坐了柳先生的车。昨天雪太大了。可冻死了我。你看我还换了衣裳。”
小乔早看到她一身出家人大棉袄儿,连忙道:“不妨事,府里连二管事也是这样回禀侯爷的。说天气突变。怕是找了地方躲雪呢。“
她想了想,正巧柳如海的车雇好了,她便请柳如海在柜上给她开了个春日进补的方子。柳如海料着不是她自己要用,随意开了一个不温不火吃了等于没吃,不吃也可以的方子。
她又提起脚边上的包裹儿,仔细一翻,捡出几味从诚福寺里带来的药。她探头看看小乔:“我有东西给你师哥,现下不行。呆会让二狗带给你。”
柳如海一挑眉,这方子是给苏锦天?
小乔不解,这是干什么,让他顺手带回百户所不就好了?
“你回去和你师哥说,他不会是派你们出来追杀我吧。”她怀疑地问,“我回去打听打听,再决定是不是对他好。”
“……”
好心没好报。小乔横眼按着刀,叉着腰,瞪着她。有心和她说一句,昨天忙乱一晚,就是查柳如海。倒查出来燕王世子想回燕京城,把宫里老档都打点了,送了不知多少厚礼。这柳如海昨夜从黄老档府上出来,故意避到了城外,确实没有证据说他是去送礼,但他分明是王府的奸细。
历来,丁字级的奸细,往往就专干一些送礼送书信,打点朝中人脉的轻松活。
姓柳的,恐怕就是想接近她,千万不要收他的礼才是。
见她把包裹挂上准备骑驴,小乔看了柳如海一眼,连忙操心地跟过去劝:“晨风尚冷,雇个车,你不是病着?”
“我带的钱用完了。”她回首笑了笑,“我又不是你师妹们。你不用照顾我。”
她想了想,“要不我找柳公子借点。”她刚转头要借钱,就看到小乔二话不说去付钱雇车,她一愕。
小乔这样大方的?
她虽然平常和他们在一堂春吃酒,都让小乔付钱。但那是苏锦天在一堂春有个总帐儿,一个月一付。小乔去签押就行。
她总得去吃回利息吧?
柳如海同样察觉出小乔的异样,含笑瞟了她一眼。
她当没看到,连忙上前拉着小乔:“你有几个钱,别又和你师哥一样乱花。可别学他。”
“我攒了不少钱。”小乔迟疑着说,“你要用吗?不够的话从我这里拿。”
“……”她哑然,旁边柳如海笑而不语。苏锦天喜欢与没落获罪的勋贵府上来往,在年长贵妇身上花钱,这习惯他可是早听说了。她埋怨过无数次了。
苏锦天这师弟,看着也像他一样的作派。
曹夕晚接了小乔一个眼色,似乎是让她防备柳如海。
她一笑,低语:“到处送礼在打点的,是徐国公府的三老爷。别管。”
皇帝家自己的亲戚要送燕王世子回北方,何必去掺合?
她在小乔面前,又把苏锦天说了一通,叮嘱他不要学师哥。才把小乔赶走了。她转头看向柳如海:“借我点钱。”
“要多少?”柳如海一看她伸手比出来的数,点头,“也应该赏赏人。找了你一夜。”
她向柳如海借了点,在柜上换成了碎银子和一簸箕铜板儿。到底也雇了一辆黑油小厢车,她堆上杂物,坐着回到南康侯府。
她看看方向,晨光下的金陵长街,昨日的积雪刚刚融化。
树边梨杏已是生机盎然。
柳如海的青围子车,驶在了街边的淡绿枝叶间,深青浅青,果然是春色满眼。
他去的那方向应该是去了平南伯府。方才她可是问过了。柳如海道:
“我还有事去找黄老档。他今天要去伯府。”
“嗯?你去向他送礼?”她诧异,他这阵子根本就在金陵城混日子,虽然行医的名声大振,但这完全是不务正业。现在居然勤快起来了,像个正经上进,天天送礼拉关系收买内奸的细作。
“……我去查牛太监是不是你杀的。”他挤出微笑,“万一是你杀的。我怕被连累。”
她忍住了,也笑着:“不就杀个太监,看你害怕的。”她悄悄附耳,“我小时候在坟场,听到有人和我说,我要弑君。你听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