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卿开始专心教小师妹练剑、御剑,日复一日。
小师妹活泼,开朗,善解人意,虽然笨了点,但是性格好,人人都喜欢她。
苏木卿也喜欢,但只是单纯的欣赏。
对比之下,阿璃的性子就多少有些无趣了。
渐渐的,阿璃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小师妹占据了他大部分的生活。
苏木卿也很少想起桃源的日子了,小师妹的嬉笑声充斥着他的世界。
每当他好不容易与阿璃在一起时,小师妹总会从角落里蹦出来,以各种理由将他从阿璃身边带走。
苏木卿隐隐觉得这不太对,可小师妹一撒娇,他就又跟中邪了一样被她勾走。
只不过每当他和小师妹离开,都会习惯性回过头。
然后就能看到阿璃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他。
这个时候他就会在心里松一口气。
他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一次先陪小师妹,下次再好好的陪阿璃吧。
反正不论他走多远,多少次回头,阿璃都在他身后,这一点苏木卿很放心。
仙山无岁月。
日月流转,光阴似箭。
苏木卿却比以往多了几分烦恼。
最开始是因为阿璃与小师妹比试时,意外伤到了小师妹,他心里清楚刀剑无眼,比试时出现误伤的情况很常见,但他还是没忍住训斥了阿璃。
阿璃伤心地望着他。
然后他就后悔了。xizu.org 柚子小说网
但他还是没有道歉,没有低头。
于是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好多次,他都因为小师妹,或者别的事对阿璃产生不满。
“阿璃,你这剑法看似花哨,实则漏洞百出。手腕翻转角度偏差太大,如此怎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还有,步伐不够轻盈,若是对敌,你早已被人找到破绽斩杀。”
“大师兄,我是因为练剑太久,太累了,所以才没发挥好的......”
“错了就是错了,别找理由,放在真正的敌人面前,一点小错误都会让你丢掉小命!继续练,不要为偷懒找借口!”
同样的情况,面对小师妹,他却宽容地说:“没关系,你这套剑法使的很漂亮,方才那一招别出心裁,很不错。”
“你还在学习中,有失误很正常,失败乃成功之母。还有,切记劳逸结合,一味的苦练并不能领悟纯粹无上的剑意。”
除了修炼之事,日常生活里他也对阿璃挑三拣四。
他嫌她步子迈得太大,没有淑女风度。她步子迈得小了,他又嫌她走得慢。
她爱吃甜食,他说只有小孩才喜欢甜的。她戒了甜食,他又说她挑剔,什么时候养成了挑食的坏习惯。
总之不论她怎么做,他都能挑出错来,他对她也越来越没有耐心。
又是寻常的一天,他在阿璃的洞府里坐了一会儿便待不下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能说的话越来越少了,如今只剩下难熬的沉默。
他的余光频繁地往洞府外望去,似乎在期待有人能解救他。
奇怪,以往这个时候,小师妹都会恰好出现。
“明明以前就算是干坐着不说话,彼此间也会很享受。大师兄,我们怎会变成这样?”
阿璃叹了口气。
他看着女子幽怨的眼神,心中越发烦躁。
“大师兄,你可还记得桃源?”
听到这个地名,苏木卿一阵恍惚。
他愣了愣。
仙山的日子过了几百年,桃源却只有十余年,那段时光已经变成了十分遥远,几乎被遗忘的过去。
他干巴巴地回应道:“记得。”
阿璃说:“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如果哪天我想回桃源了,你会毫不犹豫的带我回去。”
苏木卿迟疑地点了点头。
“大师兄,我现在就想回桃源。”女子握住他的手,轻声询问,“你可愿意跟我回去?”
苏木卿皱了眉。
他已经是仙山的主人,阿璃身为他的道侣,是宗主夫人。放弃如今的一切回到凡间,开什么玩笑?
“桃源到底有什么,你非要回去不可?”苏木卿反问,语气不悦。
阿璃收回了手,默然不语。
“好了,不要多想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木卿走到洞府外,如愿看到了小师妹的身影。
突然心中一痛,好似有一只手用力攥住了他的心脏。
苏木卿仓皇地回过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阿璃不见了!
“阿璃?”
“什么阿璃?”小师妹笑容甜美,一蹦一跳地来到他身边,疑惑地看向里面。
苏木卿没理她,而是重新走进洞府中,发现樊璃的气息也都没了。
他慌乱的大声呼唤樊璃的名字。
小师妹一脸害怕的样子,说道:“大师兄,你在找谁啊!”
苏木卿抓着小师妹的肩膀,神色焦急道:“你快帮我找找你的师姐,她一定是在生我的气,躲着不肯见我。”
谁知小师妹接下来的话让苏木卿如坠冰窟。
“大师兄,你糊涂了,我何曾有过师姐啊?”
“大师兄,我刚刚就想问了,你为何坐在这里对着空气说话?”
小师妹一脸担忧地望着他,抬手去摸他的额头。
“大师兄,你没事吧?”
苏木卿反应激烈,“你在胡说什么!阿璃是活生生的人,她与我们相处了几百年,你怎会不认识她!”
小师妹还是很茫然的样子,委屈道:“大师兄,阿璃到底是谁啊?”
苏木卿低吼道:“她是我的道侣,你的师姐!”
小师妹不可置信,愤怒道:“大师兄!你疯了吗,我才是你的道侣啊!”
苏木卿蹬蹬倒退几步,“不可能,我的道侣是阿璃,怎会是你?!”
“让开!我要去找我的阿璃!”
苏木卿一把推开小师妹,闪身冲了出去,逢人就问有没有看见樊璃。
可每个人的反应都与小师妹如出一辙。
没人记得樊璃的存在,没人能理解他的歇斯底里,所有人都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苏木卿翻遍了整个仙山,都没有找到樊璃的蛛丝马迹,他简直快疯了。
仿佛樊璃真的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对了,桃源!”
“阿璃一定是回桃源去了!”
苏木卿似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双眼迸发出精光,不管不顾地冲出了仙山。
可是到了山门,他突然失去了方向。
他忘了来时的路。
他不记得桃源在哪了。
他再也找不回他的阿璃了。
苏木卿跪在地上崩溃大哭,嘴里喃喃道:“阿璃,别丢下我。我知错了......”
而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回想起在桃源的点点滴滴,但为时已晚。
这时,一束蓝色灵光落在了他面前。
苏木卿怔怔地抬起头,看到了当初将他们带去仙山的仙人。
仙人一袭水蓝色的衣裳,气质超然,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仙人的面容依旧模糊不清,似是有一团雾遮住了。
不知为何,苏木卿隐隐觉得仙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至于是什么变化,他说不上来,也没有多想。
看到仙人出现,苏木卿在想是不是老天也在帮他,对方一定会记得回桃源的路!
于是苏木卿跪行过去,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抬头望着仙人。
“师尊,求您带我回桃源吧!”
仙人淡漠地说道:“何来桃源?”
苏木卿急切道:“就是我和阿璃曾经生活的桃源啊!您也去过的!”
仙人噗嗤一笑,苏木卿疑惑地看着她。
仙人微微俯身,捏住他的下巴,红唇轻启:“桃源本就不存在,那你是为了逃避现实,自己幻想出来的地方。”
苏木卿瞪大双眸,心灵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面色惨白。
“不可能,我就是从桃源出来的,那怎么可能是假的!”
“你骗人!你在骗我!”
仙人直起身子,无情地说:“不止桃源是假的,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个地方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苏木卿根本听不进去,他的五官逐渐变得扭曲,双目赤红,怒吼道:“是不是你将阿璃藏起来了?是不是你?!”
仙人缓缓摇头。
“苏木卿,你看清楚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