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细细密密的吻划破的夜, 重新扎进睡眠里。
早上被手机闹钟震醒的时候,夏星晓还埋在被子里,时砚池温热的手指顺着裸背摩挲上来。起先的吻隐忍又克制, 半梦半醒间,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腕逐渐向上, 直至十指紧扣。
真实的心跳、紊乱的气息和缠绕的四肢,一场即将酿成的迟到灾难被她紧急叫停。
夏星晓脊柱发麻, 她手指攥着枕头边,“有晨会……”
“请假。”
他替她决定。
想到工作群里的通知, 她沉沉地吸一口气,然后毫不留情地推开胸前的脑袋, “真的不行。”
时砚池被她用力推到一侧, 眼皮懒懒地敛着,他揉了两下脸, 才慢悠悠地起床。
流星赶月般地洗漱完, 出门时间卡得刚刚好。
秋天清晨, 阳光打在肩身上,温和不刺眼, 向光而行的路上, 有种被充了电的惬意。
由于昨晚不理智的超速行为, 时砚池被剥夺了充当司机的权利, 他坐在副驾上侧过脸,目光扫码器似的盯着她的动作, 眼神似笑非笑。
“你紧张什么?”
“谁紧张了?”
不就是几百万的车吗, 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又不是没有保险。
“那你有必要对一个塑料袋如此尊重吗?”
“闭嘴,你说话影响我车速了。”
还没拐上中山路, 车子并不多,宾利始终保持在三十迈上下的时速,刚才一个白色不明物体飘过,她下意识地踩了刹车。
时砚池降下车窗,户外的喧嚣一股脑地钻进来,早餐店的大喇叭高声唱着。
“你这个车速,我现在跟阿姨点一份煎饼果子,还可以加两颗蛋。”
被嘲笑的后果就是,夏星晓在中上路广电正门下了车,原本想当个贤惠女友送他上班的,结果这个狗男人不配。
打开车门的时候,风把夏星晓身上的香气送到了副驾驶。
时砚池捏捏她的手,“香香的。”
他的指腹很热,和她冰冰凉凉手指肤形成对比。
夏星晓闲散下车,走到副驾驶时,把手搭在车顶,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那你猜猜,我今天把香水喷在哪?”
那笑容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时砚池被她的样子逗笑,身子朝她的方向探,一本正经地问:“喷在哪?”
夏星晓直起身,站在车外,垂眼笑了。
“内衣上。”说完就以一个稍快的步伐走了。
“……”
还没出三步,手机“叮”一声响。
时砚池:【能不能不要一大早就让我上火!!!!】
第二条语音毫无间隙地再来:【星星,你是真记仇。】
昨晚不让亲,今早不让碰,临下车还不忘撩他,暗哑的嗓音说明了一切。
她抿着唇回消息,让他认真工作,少想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气完时砚池,夏星晓点开另一条消息。
粱舒:【哄好了吗?】
时间是昨晚十一点,这条之后的对话框都是空白,从梁舒小心翼翼的态度里看出点端倪。
也难怪她担心,昨晚临走时,时砚池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食人星星:【你说呢?】
梁舒马上发来一个松了口气的表情包。
食人星星:【你那个相亲对象不行,趁早拉黑。】
梁舒:【导师的外甥,神烦,我看着处理吧。】
“叮”一声电梯响,从一层到十一层,梁舒对话框的顶端始终处于“对方正在输入……”
夏星晓问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隔了老半天,梁舒才回:【那个,何助理,有没有女朋友?】
这倒是让她意外。
梁舒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是对待感情向来认真,一句话断句两次,足见内心挣扎。
食人星星:【我晚上打探一下,告诉你。】
熄屏手机,她拐进办公室。
电视台像一个神秘组织,某些人总能提前掌握某些企业的小道消息。
日光灯直照而下,夏星晓在电脑前看今天节目的串联单,老余神秘兮兮地过来,“最近顾源集团的新闻不予报道。”
夏星晓抬额,有半秒的反应时间,“怎么回事?”
“砰”一声响,总监办公室门从里打开,付卫东急匆匆地来他们这里,“徐行,顾源集团的赞助款,财务刚刚查完通知我,说尾款还没到。”
徐行慢悠悠地放下水杯,“我一会儿去一趟。”
付卫东手指在空中点了几下,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回了办公室。
老余的眼神讳莫如深:“估计要烂尾……”
那一刻对八卦的渴求达到了峰值,她拖了椅子凑过去,“有风声了吗?”
问题企业出事前,宣传部就会通知所有官媒,对相关企业进行口风封杀,红头文件会在企业移交到相关部门之后才下发。
因此,这种口头通知,其实就是某种信号。
顾源集团真的出事了?!
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温潇潇直直进了办公室,她妆容精致,搭配米色复古连衣裙,乌黑长发垂在腰间,随着步伐划破空气。
手指在她桌上敲了几下,要私人谈话的意思很明确。
安全通道里,夏星晓刚因开门的灰尘打了个喷嚏,温潇潇的暴躁就一股脑的发作出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顾源集团要出事?”
夏星晓视线挪过去,“我不知道。”
两相对视,空气里都快擦出火星子,温潇潇抱着臂,情绪激动起来,“你突然破天荒地找我代班,说自己不想跟纪碧云接触,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现在顾源集团出事了,你敢说你不知情?”
她的质问一声比一声大。
这一刻,总算明白了温潇潇的顾虑,她那么早就要跟顾源集团划清界限,怎么看都像是提前有了小道消息。
夏星晓吸一口气:“姐姐,你这个爱瞎想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全台谁有你的消息灵通?”
“保不准你家时总早就告诉你了……”
他倒是确实说过……
夏星晓无奈地摊手,“信不信随便你,反正我真的不知道。”
温潇潇一幅拒绝交流拒绝反驳的样子,继续用死亡眼神凝视她,“要是被我发现你在阴我,你就死定了。”
……
下班的时候,因为时砚池有应酬,何煜掐准了时间,把她的MUSE送到了广电地下停车场。
他移交了钥匙后,发现夏主播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瞬间有点头皮发麻。
“夏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听到她一声笑,寂静的停车场带着回音。
“何助理,你有女朋友吗?”
……
得到满意答案后,夏星晓回远洋公寓一趟,之前邮寄地址还留了那里,好多快递还攒着没拿。
中途歇了几秒才爬上四楼,她在门口喘着气,心想自己才多久不爬楼梯,竟然就虚成这个样子。
开门后,她怔在了门口。
房间里所有灯都亮着,卧室里有说话的声音,心跳立马就提了速,正当她拇指徘徊在110三个数字的时候。
卧室门被人打开,房东阿姨的大嗓门立刻就清晰了,“对,今天就可以带人看房了,家具家电都是全的,上一任房客还是个名人呢……”
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房东眼神有点闪躲,没想到嘴里八卦的对象就出现在眼前,她草草结束通话,“租金就是那个数,不能便宜了。”
夏星晓没有动作,只用疑惑的目光看她。
房东过去,将虚掩的门彻底打开,“小夏,是来跟我交接的吧?”
“什么交接?”
“你男朋友给我打电话,说你退租了,让我赶快把房子收回去。”
夏星晓还没组织好语言去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就被房东阿姨扯进房间交接,她沉沉出一口气,“我的东西呢?”
房东嗓门响起来,眉眼都是笑意,“你男朋友上午就找了搬家公司全都搬走了呀。”
她指了指门口的位置,“刚才我路过驿站,顺便把你的快递拿回来了,之后可别寄错地址了。”
“你男朋友人可真好,他说押金不用退了,还让我尽快把房子租出去,收点租金补贴家用。”
这个狗男人,不就是她昨天一气之下说要回远洋公寓住,他至于直接断她后路吗?
夏星晓实在笑不出来,“阿姨,这个房子是我跟您租的,就是退租是不是也得跟我本人办理?”
她态度尽量温和,要不是公众人物的人设包袱在,她已经快要绷不住脾气了。
房东傻眼,从她的眼神里看出点什么后,瞬间变得防备,“你们不会还没说好吧?”
夏星晓换了个站姿,“不是没说好,是我压根儿不知道。”
“哎呀,小夏,你可不能这么坑我,这房子我已近挂在中介了,一会人家就来人看了。”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好几圈,“你们年轻人是怎么回事,还有人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吗?再说了,你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走了,怎么着也不能算我违约吧?”
房东逻辑转得挺快,她折到夏星晓面前,打苦情牌,“你们小两口回家商量好行不行,我这么大岁数了,经不起折腾。”
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在柜台付完钱就旋盖直接喝,整个人总算是舒爽了。
搬着一大袋快递回莱诗邸后,锁骨有汗,头发黏在侧颈,捣鼓了洗澡和保养等一系列的工序后,她开始拆快递。
时砚池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幅场景。
夏星晓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皮肤上蒸腾着热气,扎个丸子头,茶几上一堆瓶瓶罐罐,纤细的手指在笔记本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时砚池脱了外套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沙发弹动,一股淡淡的酒味在空气中慢慢散开。
他从后面贴上去,“在做什么?”
夏星晓反应都懒得给,因为他不打招呼就退了她的房子,不过倒也不是特别生气。
一只手从后面越过来,合上她的笔记本电脑。
手被一路往下的时候,夏星晓拼命地往回缩,但他就是铁了心地禁锢她的手腕,让她感受那种热度。
真的是要疯了。
他的声带像压过沙滩滚轮,缓缓驶进她的耳膜,渗透着密密麻麻的痒意。
“我喜欢主动的你……”
“什么?”夏星晓的血液直往脑门冲。
“女孩子追男人是主动一点好,还是矜持一点好,你不是有疑问吗?”
那是她今天替梁舒问何煜的话。
耳边是他深浅交错的呼吸,手上也是他,这个混蛋还抽空笑了一下。
夏星晓脑子一片混乱,“我是替梁舒问的,不是我……”
她的身上不着存缕,时砚池施力占有她,“夏星晓,你是有夫之妇,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