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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沈府里的风向变了很多。
赵氏在祠堂里闹得那一出子,让很多人敏锐的感觉到府里头的势头不对。
之前主持中馈的赵氏被关在了莲花轩里,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事务,下人们都找到了沈钰珠这边定夺。
赵氏气不过,索性将那些陈年烂账抬到了揽月阁里。
沈钰珠这个小贱人不是要管账吗,那就让她管个够好了。
她想着那个小贱人,素来对这方面不开窍,给了她账册,她也根本就管不了。
若是沈钰珠处理不好,就容易犯错儿,她一犯错儿,就能抓着她的把柄。
只要稍稍抓住她一丁点儿的错处,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没有想到短短几天,沈钰珠就将那些账册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连着前院账房里的先生都夸赞大小姐的账册做的好看,分明,清晰。
赵姨娘是彻底没招儿了,瘫在了莲花轩的床榻上,真的病倒了。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赵氏住着的莲花轩里,不似往日那般欢快,一切都是暗沉沉的。
头昏脑涨的赵氏爬了起来,将一只烛台砸在了服侍的小丫头翠竹的头上。
“你们这是眼瞎了不成了?屋子里这般昏暗,只点着一盏灯,连你们也要骑在我的头上吗?谁给你们的狗胆子?”
“姨娘息怒!”翠竹忙捂着渗出了血的额头,跪在了地上哭道:“奴婢今儿去库房里领银烛和灯油。”
她吸了口气哭道:“不想那管着库房的婆子说,这个月咱们莲花轩已经领了的,没有了!那些老不死的婆子们,一个个踩低就高,这是看着如今姨娘落了势,都欺负上来了。”
赵姨娘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底溢出来一抹怨毒。
都是沈钰珠这个小贱人,她这是要往死里逼她,不过她有个好儿子。
只等着礼哥儿去京城应试,到时候中了进士回来,且看那小贱人还能嚣张几天?
“娘亲!礼哥儿回来了!”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暖阁门口的珠帘打了起来。
穿着一件桃红色挑线裙子的沈知书疾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长得很清秀,只是眉眼间含着一丝丝和同龄人不一样的阴戾之色。
他穿着靛青色绣竹纹锦袍,身材已经拔高,很是挺拔俊秀,刚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还留着夜色寒气。
“礼哥儿!!快些进来!”赵氏之前病的厉害,瘫在了床上。
此时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她顿时浑身都注入进了无穷的力气,忙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她刚要抓着沈知礼的胳膊,却被沈知礼下意识的避开。
赵氏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难不成连儿子也要嫌弃她吗?
“礼哥儿?”赵氏动了动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拿不出手,端不上台面,让自己的儿子跟着受累了。
沈知书也是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弟弟,她虽然为长,可是很怕这个弟弟的。
沈知礼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和母亲,声音中透着万般的清冷道:“我不在家,你们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儿!还杀了人,如今又落得这般狼狈境地!”
沈知书心头不服道:“还不是沈钰珠那个贱人!若不是她,娘亲何苦会落得这般下场?”
沈知礼脸色一沉,这一路上回来,他已经得了消息,没想到平时蠢笨的沈钰珠变得这么凌厉了?
他心头烦乱沉声道:“如今你们两个给我安分一些,既然沈钰珠变了许多,要更加小心谨慎。此间我回来还有一件事须得急着办!”
“礼哥儿,你要办什么事儿?”赵氏忙问道。
沈知礼眉头蹙了起来,烦躁的很。
“这一次主考官大人我已经打听了出来,是京城户部尚书陈大人。很多考生已经先行去了京城送银子,送东西,我也得紧着准备礼物孝敬才是!”
他定了定话头道:“陈大人喜欢灵芝和砚台。灵芝的事情先前已经备好,我记得陇西有无水砚,可是这种砚台有市无价,须得花重金才能购得。现在我需要一大笔银子!”
赵姨娘顿时愣在了那里,她之前攒下来的银子都花在了儿子和女儿的身上,连着萧氏留给沈钰珠的银子也被她拿来花了。
现在除了替儿子准备的进京赶考的银子,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帮他买礼物。
“这……”赵姨娘有些犯难。
一边的沈知书忙道:“娘,萧氏不是还有些庄子留给沈钰珠那个贱人的嘛,想个法子卖了,不就有了银子给礼哥儿吗!”
“卖?”赵氏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先前儿我们能哄着她卖了,如今她对我们下手这么狠,怕是不好哄。”
沈知书冷笑道:“礼哥儿应考重要,还是那贱人的庄子重要,只要求到祖母那边一定能成。”
赵氏顿时眸色一亮:“你说的倒也是,可若是老夫人出面她也不肯呢?”
赵氏被沈钰珠收拾的有些惨,有些怕了沈钰珠。
“不肯?”坐在窗下的沈知礼冷冷笑了出来,“自然有法子让她肯!”
夜色越发浓烈了几分。
沈钰珠很怕黑夜,她仿佛又被关在了那一间柴房中。
四周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她的皮肉一寸寸的灼烧开裂。
她拼了命的喊着,嗓子渗出了血,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那些亲人,身体僵硬,脸色灰白,从她的面前缓缓走过。
她想要留住他们,可是无能为力,看着他们走进了深渊中,万劫不复。
“不!不!不要!不要啊!!”
沈钰珠嘶喊了出来。
“主子!主子!!”耳边传来了云香和春熙的喊声,她猛地被人摇晃着醒来。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转过脸看着面前惊慌失色的两个小丫头。
这两个小丫头被吓坏了,最近一段时间,主子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们有些担心的看着沈钰珠:“主子,您没事吧?”
“没有,一个噩梦罢了!”沈钰珠再也睡不着,披着衣衫坐在了窗前练字儿,一直到天明。
晚上没有睡好,沈钰珠一上午也只用了一盏冰糖梨球,临近正午刚要靠在迎枕上打个盹儿,突然张妈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主子!二少爷回来了!老夫人在松林阁摆了饭局,让您也过去用饭!”
沈钰珠微微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沈知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