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若思奇亚如同连珠炮般的质问,亚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事实上,老头说的没错。
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问题,也需要有人领着他继续探索。
也正是因为意识到了盖德、若思奇亚、便宜老爹,乃至其他他还没有意识到的布局计划,这才选择了愤然反击。
可是,也正如之前若思奇亚所说的,真有这么容易能够摆脱吗?
亚伦心中没底,也知道这断然是不可能的。
眼下,除非是他昏了头,决意要自己一力从这诸般罗网中挣脱出来,否则,和若思奇亚合作,应该是一个相对不错的选择。
毕竟,眼下,便宜老爹不知道在哪个阴影中偷偷观察事态的发展。
酒馆老板盖德的态度暧昧而多变,完全搞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
而图安提万大师的态度……
似乎比盖德还要虚无缥缈。
说实话,亚伦还真不能从那张满是老人斑的脸上看出丝毫的有效信息。
而像是星之塔,空悬之剑,亦或者是亚格兰特王国的王室……
对亚伦来说,要么太远,要么关系太淡,要么索性就即将成为敌人。
在眼下,完全指望不上。
至于其他势力……
连布局者都没找出来,亚伦就算是想要合作也找不到人啊!
“这一次,算是看在你唤醒我的情分上,小子。”
若思奇亚平淡地说着,“等这次事件结束,我们的确可以好好清算一下,反正……你也和瑞克搭上话了,不是么?”
亚伦的灵魂脱离躯壳前往阿尔伯特家族的墓地不过才数秒时间,放在他人身上未必能被人发现。
只是,对于熟知阿尔伯特家族特性的若思奇亚来说,在短短数秒时间内就能熟练运用突兀出现的能力。
这一点,加上亚伦作为阿尔伯特家族的继承人,就足以说明他曾经见过瑞克了。
无师自通地掌握能力?
这种说法最多也就只能骗骗那些对超凡知识一无所知或者一知半解的人而已。
他若思奇亚是谁?
前任月之塔的塔主!
要是超凡知识和符印铭文能像吃饭喝水般轻易继承,那也断然轮不到阿尔伯特家族啊!
那些研究符印铭文的法师早就能研究出类似的传承方式了。
而他们月之塔,也不会苦心孤诣地发明创造出“转世灵童”这种偏门手法去承载超凡知识。
每个人对于超凡气息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也很难保证其对超凡气息的理解。
哪怕是身为前任月之塔塔主的若思奇亚也不敢说他对于超凡气息的理解就一定正确。
随着超凡者对于超凡气息理解的愈发深入,几乎所有超凡者都会达成一个共识:对于超凡气息的理解,恐怕真没有正确或是错误之分,也没有高下之别,有的只是带有极其鲜明的个人见解。
这也正是传承超凡气息的难点所在。
这个人对于超凡气息的理解,相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可能就是全然无法接受的谬论。
也正因为如此,月之塔才不得不借“转世灵童”这样的方式,通过寻找一个全新的、“未被认知污染”的载体去承载对应的超凡知识。
也只有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婴孩,如同白纸一般,这才能顺利地接受与开启封禁的超凡知识。
换句话说,其实若思奇亚也在好奇阿尔伯特家族究竟是如何解决这一难题的。
要是说他们也采用类似“转世灵童”的方法也就算了,可老头现在可是亲眼看着一个明明什么都不会的亚伦在数秒时间里瞬间一步登天,成为了一个白银阶的超凡者。
不但能够顺利承载符印铭文,甚至还能够极为流畅地使用。
要不是若思奇亚先前再三确认过亚伦的实力,恐怕他还真可能认为之前的亚伦是在故意隐藏实力。
别的不说,光是这份手段,对若思奇亚来说就有着某种震撼与说不清道不明的威慑。
既然能够做到,那必然是有着对应的原理。
就算亚伦自己不知道,可瑞克,乃至于之前的阿尔伯特家族的成员们一定有人研究过。
倘若能够将有所借鉴,甚至从中获取思路……
说不定就能解决月之塔的传承问题!
当然,这个念头也是直到亚伦陡然间获得“无相之火”后,若思奇亚才想到的,也因而做出了他的决断,尝试再和亚伦合作。
否则,按照他的个性,就冲亚伦之前那冒失的态度,还真的懒得多费口舌。
这个世界上,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难道两条腿的超凡者还不好找?
说起来,还能借机摆脱这搅成一团的阴谋计划,超然于事外,多好!
对于亚伦而言,两人之间的一番话语不过才过去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此时,他还托着加西亚奋力朝外走着,眼神闪动,一时间思绪纷飞。
这段莱登城之行的经历信息量着实太大,大到他隐隐有些招架不住。
先是便宜老爹几年前就已经神秘失踪,不见人影,似乎还在暗中悄然布置着计划。
再是罗恩居然在这时候抵达莱登城,直接血洗空悬之剑的驻地,现在,连亚伦都猜不透他的想法和态度。
又是便宜老爹突然降临,莫名其妙地赠予了他整整一套的超凡能力,似乎还在暗示着他什么……
最后又是若思奇亚要求重新合作……
一时间,亚伦只觉得眉心隐隐作痛,大脑发烫,着实难以处理如海潮般奔涌而来的信息量。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几件事中必然存在着某些联系,可偏偏现在的环境容不得他静心思考。
也就在这时候,一股惊悚的气息于背后炸开。
是的,炸开。
亚伦分明是背对着,耳朵没有听到任何的异响,眼睛没有看到任何的异象,鼻子没有闻到任何的异味。
可他就是感觉到了,背后,安妮的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
一瞬间,亚伦似乎找到了当初直面蠕行之主的感觉。
汗毛耸立,莫名的威压甚至令他全身肌肉僵硬,如脱了线的提线木偶般,关节老化生锈,只能艰涩地向外走着。
也直到这时候,亚伦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若思奇亚催他离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