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现在面对这个执意要回去,倔得跟个驴子的荀先生一点办法都没有。既然没有办法,他就秉着冷处理的原则,简称为两式,平日嘘寒问暖,只要一提回楚就再议。
笑话,就没有他看中的,想要的又留不住的东西,只要先生在秦国中,那就跑不了。
他就慢慢磨呗,他这边有的是耐心,荀先生心志坚定,不为阿政的言语感染,可旁人不是,比如说琇莹想要的张苍。
这小子年轻的紧,自然青涩,一腔热血。哪里扺的住阿政所说的“天下一国”的魅力,又加上驰名大秦的好辅助李斯的蛊惑,成功地动摇了。
因他的才能得要他的直线上司琇莹回来再定夺,所以阿政现在没给他安排官职,只让他去学宫那边整理图书,顺带着去教一下数算。
谁料那张苍在看了琇莹结合初高中数学书自主编写成的更适合战国宝宝们使用的数算书顿时着了迷,他现在整日徜徉在那几个奇怪符号引出的比原本的筹算更简单,更快的竖式运算和方程中,还有一些简单的面积计算中。
他如获至宝,但是这些对学子来说很难,但对他来说,到底是太简单了。他现在熟悉了这种方法后,已经开始寻求用这种方法去解释问题,他自己还去割圆以证明圆的公式,真的是十分聪明的人形计算机。
再说他自从几天学完了那整一本书,便对后录中琇莹说的函数,微分,积分,太感兴趣了。他最近整日都在琢磨着琇莹在学宫写的下一年学宫要学的书底稿,由于琇莹事太多了,所以这底稿也就写了前几章,列了几个公式,据说是公子若不写不完的话,就要缩写一部分数算内容,只能多加一点墨农和医的知识。
张苍自从带了学宫的数算课之后,简直为咸阳学宫孩子的努力程度流泪。
他第一次上课的时候,被万人同时抬起头给吓了一跳,可后来他上台上课,在琇莹公子抹着石灰的土墙上,用黑木炭写下自已的名字,自己要讲的内容时,这些孩子安静极了,只是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睛里都带着光。
他每天虽然要在最大的教室给一万口学生上课,但是课上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只有回答问题的声音,唯一的大声音,是每次他点人回答完问题准备坐下时,所有人的鼓掌声。
据说是公子说每个开口说出想法的人都是应该鼓励的,这是鼓励的方式,这个学宫的环境真的是十分纯净温柔。
等他上完课后,他就得一直不停地答疑。这些孩子会将问题记下来,细细的询问他。比起稷下学宫的只顾清淡辩论,只为扬名。这些孩子真的都是一心向学,纯洁无瑕。
他原本以为这里只有秦人,可后来才知道还有一些赵人的孩子。
那些孩子跟他说,这里的所有花费都是王上和公子出的,他们希望咸阳学宫可以养出知礼,爱国,有为的秦人,现在赵国也是秦的一部分,土地连在一起,所以他们都是兄弟,是友人。
这才是教化万民啊!张苍心道,原来动摇的心瞬
间倒戈了,他当天就想要带荀子去学宫。
然后荀先生就再不提回楚国了,先生多年还是那是那个暴脾气,立马搬到了学宫,准备在那里著书,整理手稿。
他甚至主动跟李斯搭伙要去编下一阶段《秦法简略》,被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又要忙着编书的延尉府所有人都快感动的哭了,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绝对是专业的。他根据上次的书,按照阿政今年定下的编书目标,跟编书的人花了三个月一起将秦国要处刑的法律归整好,改成了所有人都能看懂的样子。
琇莹回来的时候,他忙得很,也懒得理这个笑得讪讪的小琇莹,只是见面就催琇莹去编书和试卷,马上咸阳学宫的上学期就读完了,数算这科还什么都没有呢!他当什么的老师!
琇莹闻言,立马表示写了,写了,在赵国的时候就写完了,只等着去印了。
他这才点头,然后冷哼一声,琇莹跪坐在他身边,扯他的衣角,“先生,莫要生气嘛,琇莹想你了。”
荀子难以招架这个小撒娇鬼,摸了摸他的脑袋,夸他,“琇莹这个学宫做的好啊,学子也好,这是我向往的真正的教化啊!琇莹已经在完成年少的祈愿了!”
琇莹笑了,清澈如同当日坐在夕阳下垂头的小孩听到声音,冲他回眸的那一笑。
“那是因为阿兄是个好王,我跟着阿兄就可以了。”
我知道你一直跟着他啊,所有人都知道。你对他啊,爱之甚深,还是忠贞浓烈又长情的模样啊,琇莹。
荀子摸着他乌亮的头发,他的面容已经看不出幼年时的枯瘦了,他而今低眉浅笑,便如皓月清光,但那从小到大眉宇间的娇子之态倒是一点没变,一看就是被娇宠惯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就不会把现在这个风姿灼灼,清雅隽丽的琇莹公子与那个瘦得不行,在赵国地上缓慢爬动,去找他阿兄的小孩联系到一起。
这公子啊,是个生来便开了宿慧的,那次他醒后与他说话时条理那般清晰时,他就知道了。
他也见过这般的人,倒是不惊异,不过是多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记忆,日子什么的,还能被一段记忆主宰吗?也是他看见了他的局促和不安,劝了他与他兄长明说。
他那兄长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本事的,不会怕这些的。
果然啊,那个还是小稚童的阿政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异状,他啊,不光一点都不怕,还比他想的更加开明,他道了一句我认得谁是琇莹,琇莹就是琇莹,狂妄笃定至此。
琇莹他们俩个一直都很像啊,他的爱啊,也是浓烈执着到会让人窒息的。
他见多了兄弟之间年少时情深,长大后却是分道扬镳的,现在见他俩,不由感触良多。
琇莹握住了他的手,笑得明朗,开玩笑道,“先生久未见我,是认不出我了吗?”
时间带给他从容和优雅,阿政却教了他坚定和自信。所以荀子见了今日这个似变非变,萧萧肃肃的琇莹公子。
“你变得更好了。”荀子
笑看着他,眉梢之间俱是慈爱温意,“你阿兄也很好。”
阿兄很好,世上无人比我阿兄更值得我去跟随了。?”琇莹跟他幼时一样回答先生。
荀子点头回应他,“琇莹说的对。”
恐怕天下再没有人会比嬴政更合适教秦琇莹了。他走在前头牵着琇莹,一步又一步,琇莹慢了,他会停下来等待。琇莹快了,他便会提醒他小心绊倒。
琇莹和荀先生又探讨了一会学问,才准备去见一直等在长乐候府心心念念想见他的张苍。
他还未进门,便听得张良带着一些喘意的笑声,他进了门,轻笑摇头,“聊什么呢?这般畅快?”
张苍与张良起身施礼,琇莹直接让他俩坐下了,“行了,这一个屋子就咱三个,直接坐吧!”
张苍闻言就笑,施施然就坐下去了,一看就知道是个小不要脸。
琇莹让脸皮薄的张良也坐下,才扭头向张苍道,“苍啊,你昨日写的题我都看了,我摘了几道也加入今年的卷中了,你想要的数书,前日印了出来,我便让人给你送过去了。”
张苍闻言,振奋了精神,“公子,我看完了,你瞧,这是我用微积分推出的圆公式。”
琇莹接了纸,细细看了,也是惊喜的不行,他拍手叫好,“你这圆周率推到后十位了,苍。”
他越翻越觉得张苍是个精数算的,他将张苍的原稿返回,看着坐在他身前的道,“苍,阿良,我想为一个学宫报,把苍的想法印在那上面。”
张苍眼一亮,“我觉得可以,但是单是苍的一篇稿太少了。”
琇莹轻笑着将他定好的一张大纸张开道,指着一片区域,“这里还会添上李斯的《论势》和尉缭子的《兵略》,还有王医的止血方法整理和墨家的最近做出的新武器科普。”他又指了一小块地,“这里还得加上阿兄最近修路的现状。还有荀先生最近要讲课的消息也得加上。”
他最近问朝上的大臣们每个人都要了文章,筛了几篇完全够了一页纸。
琇莹摸了摸下巴,让侍人从自己的书房中把选的文章连同苍的《论圆》都拿过去准备去印了。
“先印三千张。”他嘱咐道。
侍人应声退下,准备去纸厂那边安排印刷。
张良发现秦真不愧是白玉仙的故乡,在这里一纸千金的白玉仙被琇莹公子成大把的塞在咸阳学宫的每个教室角落里,据说是让学子写东西时自取。
现在公子说三千张,眼都不眨一下,还有那用白玉仙印的几百页的书也是说印就印,
他现在也被带的想写什么东西就从袖中取白玉仙,完全不像他在韩国时的抠抠搜搜。
他啊,堕落了。
琇莹的报纸一下子就在学宫风靡起来了,一份报纸被几个人围着观看在学宫里现在是常事,就连不少百忙之中抽空来学宫上课的朝臣们也拿了一份。
阿政手里现在就有一份琇莹给他留的大纸,他靠在椅子上,摊着报纸扫了几下,“还不错。”
他将报纸放下,询问着琇莹,“你如果想把它当成收录文章的形式倒也不错,但是我还是想着专类专用。”
琇莹轻声道,我也想了,但太废纸。?_[(”
阿政点了头,表示他知哓便好,然后便展开地图,唤琇莹来看他在秦国图上圈着的百十个圈。
琇莹看着关山那边醒目的红星已经了解了,“这个地方我可以建两个羊毛厂和几个肥皂厂。”
纸厂是黑圈,玻璃厂和水泥厂是红圈。
琇莹见到这有深有浅的地图,觉得他哥疯了,“内在需求没那么大,对外贸易我们也一向是采取高价低量的形式。为何突然要建这么多厂?”
阿政轻笑,他昨日刚知道六国也有人制出了肥皂和纸,这意味着六国收割计划要破产了。
尤其是纸,成本太低廉了,若是其他国家也有了,那必是贱了,倒不如他现在主动降价,力求多卖一些。
琇莹听完,也是一惊。
然后被阿政拍了拍肩膀,“我想了想,你现在的收割计划太保守了,需要加大一下收割力度。正好这段时间农闲,正好调动一下秦人,暖暖身子。”
他接着道,“产能过剩是物品堆的过多吗,应该不至于。秦人只在农闲时去干活,一年只干几个月。”
“所以阿兄要加大产能,降价倾往其他国家,彻底毁掉他们自主研发这些东西的念头,阿兄要垄断这些东西。”琇莹喝了杯奶茶,压了压惊。
妈耶,我以为我哥在天花板,没想到我哥在大气层。
先让他们习惯依赖秦的商品,彻底掐掉所有的萌芽,然后把定价权搞到自己手里。那还不是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哥己经无师自通如何干这种垄断的事了,真的会被人骂死吧。
“我建议给这些人管饭,我顺便整理一下六国的商人资料,最好让秦商们给他们吸收了。”既做了,就做绝一点。
他知道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
我们现在是利少了,但是别人买的数量应该会多起来,这样收割的刀割的人更多了,他们能赚更多的钱。
反正这些东西只在六国贵族中流通,也害不了别人。希望六国的贵族们给点力,让他能撑着去修路,修渠,买卖羊毛。
这个个都是放血槽,还好这段时间从赵国带回来几千车东西,不然的话,他真哭了。
阿政笑得寒凉,“琇莹,范围铺得越广越好。你的商队若能控制他国所有的商品自然好,后期我还想用钱换他们的粮,若不能就把这些东西彻底毁了。”反正统一了,我再建。
琇莹点头,记了下来,表示马上做。
反正无赖到底了,也不差这一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