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在想什么呢?”沈珺打断康明的沉思。
他的眼里已经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因为他看出来康明已经动摇了。
但是下一秒又看到康明面色严肃的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诚如你所说我是先皇的人,我也绝对不可能背叛先皇。”
沈珺听到这话,有些好笑,反问:“难道大人认为玉王爷才是政治正统?难道你与玉王爷勾结不是在背叛先皇吗?”
“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年轻人有些东西你不懂。”康明亦有所指地看了沈珺一眼。
“还请公公不吝赐教。”沈珺说道。
“你可能从梁丰那里听说过,这黑麒麟军是为了平息战乱而存在的,但是黑麒麟军的首要职责是听从信物的安排,我虽然是黑骑领军的首领,但也只是个代首领,真正的首领谁能拿到黑骑灵玉佩,谁就有掌管黑麒麟军的资格。”
沈珺瞬间了然。
心头恍然大悟。
“原来黑麒麟玉佩在玉王爷手里。”
康明点点头,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我与陛下多年主仆情谊,于情于理都不该背叛他,可是我时刻记得自自己的主子是先皇,我身上背负着责任,黑麒麟军必定要交到拥有黑麒麟玉佩的人身上,玉王爷拿着玉佩来找我,我怎么能算是与他合作,顶多算是物归原主罢了。”
康明说的又是感慨又是无可奈何,眉眼之间透露着一股疲倦。
说道皇上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的挣扎,可谓将自己内心的矛盾表现得淋漓尽致。
沈珺垂下眉眼,也不知信了几分。
“原来如此,那这么一来玉王爷更有理由对公公不利了,怪不得。”
言下之意,你又不是玉王爷的下属,他对你不利,把你换成自己的人反倒理所当然。
对方迟疑了一秒,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一脸受伤的表情:“我也实在没有想到,当年在先皇身边时,也算与玉王爷有点交情,没想到他却对我赶尽杀绝……哎!
“人心易变,世事难料,公公,节哀。”
沈珺不咸不淡地安抚了一句。
康明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我跟随先帝的命令行事,问心无愧,却又对皇上有些歉疚,我知道如今你是不会放我出去的,我也没有办法协助你,还请沈大人帮忙多照顾照顾皇上,也算是全了在下的一番心意。”
沈珺眼皮子跳了跳,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探究。
对上康明不偏不倚的目光,丝毫不逊色。
最终沈珺先别开眼。
“公公放心,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自然会吉人自有天相。”
“那就好,那就好。”康明喃喃低语着。
说完以后沈珺就出去了。
两人心知肚明,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交流了。
康明看着他的背影,眼睛不自觉的朝着门口的那条漆黑黑的路看过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珺也没有从牢房出去,而是走出那条冗长的通道以后,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仔细看的话和刚才的牢房仅有一墙之隔。
但是和康明柱的那一件案无天日的牢房不一样的是,这个房间就像是正常的房间,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但明明亮亮的还摆放着一个茶几。
此时,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男人正坐在茶几旁边。
沈珺慢慢的走进去,拱手朝着那人行了个礼。
皇上抬了抬手没有出声。
他拂了拂袖子起身,跟着沈珺一起从另外一个通道离开牢房。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康明眉头紧促。
他虽然被下了药还被锁链囚禁在此,但是身为习武之人的一些本能还有,耳力还在。
在和沈珺对话到一半的时候,他就觉察到隔壁应该有人在。
他不想留下什么把柄,四揣半天之后才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玉王爷,说出自己的不得已。
原本他猜测那背后之人就算不是皇上的人,应当也与皇上有关。
但是如今听着渐行渐远,逐渐消失的动静,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如果是皇上的话,按照皇上对自己这些年的感情,就算不会再信任他,但至少也不会这样藏着掖着。
那么到底是谁呢?
康明陷入沉思。
另一边沈珺和皇上已经从劳房出来了。
皇上走在前面没有说话,脚步轻缓有力,身上的衣服在微风下轻轻拂动着,让人猜不透心思。
沈珺垂着眼眸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也不多言。
他与皇上之前接触挺多,但是对比康明和皇上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来说,他贸然接触皇上其实是一个冒险的行为,就像之前康明说的,皇上应该更相信康明一些。
所以他擅自做主将皇上带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皇上亲耳听见康明的背叛。
“沈爱卿似乎不大相信朕。”皇上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今日之事实在是多此一举,朕相信霍勋,自然也相信他的眼光。”
言下之意,沈珺若是调查出什么直接找霍勋就好了,哪里需要亲自将他请来。
沈珺微微弯腰,神色越发恭敬。
“陛下乃是一国之主,臣擅自离开战场,跑来京城,未能及时上表已是大罪,如今终于查到些蛛丝马迹,自然要与陛下亲自言说。”
皇上神色莫变,扭头看着沈珺。
良久,忽然哈哈大笑。
“你小子胆子如此之大,哪里怕这个,炸死之事都能干得出来,你欠朕的欺君之罪,杀头之罪可不少,不多这一个。”
沈珺低头,声音微微紧张:“臣惶恐,还请陛下恕罪。”
皇上大手一挥,冷哼一声:“现如今知道惶恐了?”
不等沈珺回答又说道:“不过此前确实是朕犯错了,你与霍勋都是一心为国,朕差点儿冤枉了好人,好在你与福安郡主现在都没事儿,还能为国效力。”
“能为陛下效劳乃是臣的福气,陛下当初也是受到奸人挑唆。”
网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对他说的话还算满意。
“哎呀,朕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信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