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氏发了好人卡薛都督,此时却将沈珺打了个鼻青脸肿。
沈珺身体素质一般,就是非常正常的不锻炼的年轻人的水平。
在薛覃看来,就是个白斩鸡,都扛不过他刻意压到两成力量的两招。
但出乎意料的,打了有一刻钟了,这人虽身上挂了彩,被踢趴下好几回,却依旧能站起来,迎接他的下一波攻击。
薛覃渐渐地有了几分兴致。
虽身子弱,年纪大,性子不讨喜,但好在还有些坚韧的品质,若是后面能吃得了苦,愿意听话的跟着练练,倒也还算不错。
薛大人对沈三郎多了些认同,于是……出手更狠更快了。
等到宋瑜和李氏到的时候,沈珺已经彻底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四肢张开,两眼望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胸膛剧烈起伏,明显一副脱力的样子。
“三郎!”李氏两眼发直,吓得赶紧要冲上去。
宋瑜也心头大骇,下意识的咬住牙关,眼底一片心疼。
薛覃轻飘飘的看了二人一眼,就那么一眼,像凛冽的寒冬在二人面前竖起一堵墙似的,两人竟一步都不敢向前走了。
见他们停下,薛覃低头瞧着地上的男人:“还来吗。”
沈珺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语气微虚:“不、不来了。”
很好,对自己的情况掌控还算了解,没有兀自逞强。
薛覃对他的好感又添加了一分。
他朝着宋瑜二人抬了抬下巴:“扶他起来吧。”
宋瑜和李氏这才赶紧的跑过来,将沈珺扶起来。
“三郎,你没事吧,这……这都是伤……”李氏都不敢碰他了,总觉得他哪哪儿瞧着都很凄惨。
宋瑜温声:“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放心吧,都是些皮外伤,就是看上去吓人些罢了,你们将他扶进屋里,缓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薛覃经年累月接触这些,摸清楚一个人的身体素质,有分寸的下手是最基本的武者素养,哪里会真的下死手。
两人都没说话,沈珺就道:“听师父的。”
这句师父叫的宋瑜明白了。
于是,两人不再迟疑,便听薛覃的话,将他扶到前厅坐下。
沈珺有些脱力,坐在椅子上不再有之前的端方如玉,透着几分软趴趴的无力感。
李氏眼底的担忧没有减少,反而觉得不看看大夫不行。
宋瑜亦然,虽知道薛覃的话不应该质疑,但他这幅样子实在是吓人。
再看看薛覃,坐在主位上正在慢条斯理的吃蛋黄酥呢。
沈珺没回来那会儿他就想吃了,可惜被沈珺打断了,这会儿又回来,索性没了顾忌。
尝着从未吃过的新奇点心,感受着味蕾被冲刷的喜悦,薛覃吃的很欢快,就是时不时的目光会落到宋瑜身上,让沈珺很糟心。
沈珺深呼吸了两口气,缓了缓,对宋瑜和李氏露出一个让她们放心的笑容。
“我真的没事儿,瑜娘,娘,你们先去后面忙吧,我和师傅说会儿话。”
“行,那你和薛大人聊,有什么需要的叫小非就好,他在外面守着,饭菜也很快就好了,不需要等太久。”
“好,我知道了。”
两个女眷告退,沈珺起身,拖着有些笨重的身子,两步一喘气儿的坐在薛覃身侧隔着一个小桌子的位置。
他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上次未能正式给师父敬茶,如今只能就着这家里的粗茶,还望师父莫要嫌弃,今日多谢师父教导,徒弟所学颇多。”
薛覃瞥了他一眼,接过茶杯。
话都已经说出口,人也教导了一半,这杯茶倒没什么拒绝的必要。
沈家的茶水当真一般,薛覃都不知多少年没喝过这么差的东西了。
一口放下后,他又捻了一枚点心塞嘴里。
沈珺眼睛闪了闪,轻笑道:“这点心是瑜娘做的,她心思巧,做的点心也与寻常的点心铺子不一样,自成独特风味,师父若是喜欢,回头我让她给你包些。”
薛覃知道宋瑜手艺好,还在诏县和人合伙开了个点心铺子,但没想到今日的点心竟也是她做的。
怪不得如此不同寻常呢。
这般想着,仿佛手里的糕点越发香甜了,让他这个不嗜甜的人,都忍不住的又摸了一颗。
“确实不错。”
沈珺又给添了茶:“点心好吃,到底甜腻,师父喝不惯粗茶,觉得苦涩,但若配上这点心一口一口的吃,定能回味出不一样的味道。”
薛覃扬眉,试了试他说的方法。
香甜的点心配上苦涩的茶水,确实能中和一部分味道,吃着不腻,反而回味无穷。
但是……
他轻笑:“不知徒弟是否想过,你觉得的好点心应当配粗茶,实则只是没尝过好茶配好点心?”
沈珺不可置否,“茶水好歹,单看个人品味,有些茶水又苦又涩,便被大众认为是不好的,但也许,在另外一些人眼中,这歹茶便是极品呢。”
“你倒是真是不谦虚。”薛覃笑骂。
真是臭不要脸,这是笃定宋瑜喜欢他呗。
沈珺道:“这有何可谦虚的,不过是事实罢了,师父有所不知,我当初在诏县是人人眼中的病秧子,至多活不过俩月,可瑜娘依旧对我倾心,前操持家业,后礼教弟妹,又伺候当时什么都不能做的我,这份爱重,便如同人对这粗茶的喜好,彼之砒霜,我之蜜糖,想来,这就是夫妻吧。”
薛覃听得想骂人。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把自己窝囊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
啥事儿不干都将推在自家媳妇身上,他倒是有脸在这儿说人爱重他?
薛覃冷哼,觉得宋瑜是瞎了眼。
但对沈珺说这话的意思也心知肚明。
他没有其他心思,自认光明磊落,但对一个成了亲的小妇人过于关注,若是不解释解释,还真有可能产生误会。
他冷着一张脸:“前些年上一任都督把持瀚州府,手下确实做事儿没个荤素顾忌,但你大可放心,我薛覃还做不来那种霸人妻女之事。”
“不过是看你媳妇有些面善,长得像我一个晚辈罢了,真是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