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在厨房的忙活到了尾声,外面的结果也出来了。
孙老太被大夫掐了两下人中就苏醒了过来,所谓的瘸脚扭伤也经大夫鉴定是无稽之谈。
至于什么金簪子,什么和县衙攀扯之类的,没等多审问,孙老太就身子抖如筛糠似的交代清楚了。
她当着众人的面说了想让孙子入沈家食肆帮工被拒后,心有不甘便有了想进屋讹诈一笔的打算,攀扯衙门和沈家,无非是为了破坏沈珺的名声,想逼沈家就范多掏钱罢了。
孙老太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市井泼妇没有一点儿道理可讲,寻常没人愿意惹这样的糟心事儿,多是给钱自认倒霉打发了事,但不代表被讹的人家心里不憋屈。
如今眼见着孙老太糟了难,有些深深地被她讹诈败坏过店铺名声的人家,就忍不住的也上前说了起来。
譬如,上个月偷走了布店的一包布头,月初讹了面摊的一两银子,前几日偷了隔壁家的鸡等等大事小事都被当面揭露殆尽。
一时间,孙老太被群起而攻之,此前为她说话的人也纷纷噤声了。
“都做好了?”沈珺走进来。
宋瑜颔首,蛋黄酥没有烤箱,是在小炉子上用一个深口锅烘的,与烤制的差了点儿意思,但味道还算不错。
她将其夹起来精心摆盘,边问道:“衙门那边说怎么处理?”
“我与衙门说了,关乎沈家之事不予追究,只要她在门口道个歉,解释清楚便罢了。”
宋瑜点点头,倒是与她想的一样。
不是他们性子太包子,而是他们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再者,谁都知道,官府那边必然不会给她好果子,如今不过是乘势做个好人罢了。
“污蔑朝廷命官是大罪,那老太寻常做事儿又不讲究,如今被欺负过的邻居商户都出来作证,自然少不得要赔些银钱,再去大牢蹲几年。”
宋瑜唏嘘,祸从口出,这孙老太仗着年纪在东区横行这么多年,干惯了讹诈碰瓷的事儿,如今一举清算,那个年纪,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这几年。
“孙震呢?”
沈珺一言难尽,“没瞧见。”
唯一的亲人出事儿还惹了官差来,整个东街都传遍了,就不信孙震不知晓,竟连个头都没冒,官差上门问询之时,孙家门洞大开,厨房的炊烟还冒着,却不见其人,那场景,分明是被官差吓跑了。
宋瑜也无语,这人和孙老太一样,偷鸡摸狗成了习惯,听到官差二字就害怕呢?
摇头,不再想这些浪费时间的。
“吃饭吧,把这些都端过去。”
“怎么还多留了一份?”沈珺见她将每种菜色都单独盛出来了一些。
宋瑜也无奈:“长利和春梅特意与我说今日不上桌了。”
这两人小村子待习惯了,见村里的里正都要绷紧了皮,更不要说今日家里这位县令夫人了。
没见李氏这么大年纪了,今日都局促的紧吗。
沈珺闻言,也是摇摇头:“罢了,日后还要多多教导。”
“对了,你与齐公子可需些酒水?”
“不用了,吃个便饭就好。”沈三郎端着菜去了正堂。
李氏也过来端菜,见长利和春梅不上桌,想了想,将蓉姐儿和耀哥儿也放到厨房去了。
蓉姐儿不愿意,李氏就拿了两个红薯扔到灰烬里。
“你在这儿吃着,等会儿吃完了还能吃个烤红薯,若是去了正屋,等你回来烤红薯都让耀哥儿给吃了。”
蓉姐儿撇撇嘴,到底还是烤红薯的诱惑力大,也没在纠结了。
宋瑜拧眉,张嘴就要说话,被过来的沈三郎拉了一下,只能无奈闭嘴。
今日做的菜不算多,但量很大,鱼丸汤、炖鱼头和水煮鱼都是很大一盆,那条十多斤的鱼都用完了。
另外,主食宋瑜准备的是卤面,自然也少不得切了一大盘卤味配着。
所以,这一桌子菜摆盘不算精致,可那一眼看去,却是让人口水直流。
不过,齐夫人还是将目光落在了那几个明显是甜口的菜色上。
“这是樱桃肉?”
宋瑜:“齐夫人尝尝可合口味。”
樱桃肉名于苏系,收录于清朝典籍,后世流传的各种教程其实多是根据当地人口味更改而成,川系,苏系和东北菜系的做法各有不同,多是外形圆小,色泽红艳明亮,状若樱桃,但味道相差很大。
就宋瑜所学,樱桃肉应当以猪肉与樱桃文火炖至软烂,如今倒是樱桃的季节,可惜诏县此地樱桃甚少,也是金贵的水果,宋瑜就没见到过。
所以今日她做的这道樱桃肉,是以糖醋汁为底,佐以其他辅料调整的,味道酸甜,皮软肉烂,她自己吃着倒是很满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合乎齐夫人的口味。
齐夫人也没客气,直接拿起了筷子。
那肉面切如樱桃大小,炖的酥软,筷子一夹,油亮鲜红的肉汁微微冒出,底下的瘦肉也毫不费力的分离。
齐夫人放在口中,细细的咀嚼品味了半晌,方才绽放笑意。
“沈娘子果然有一双巧手。”她笑道:“前些年路过锦州,我也曾吃过当地酒楼招牌的樱桃肉,据说是用樱桃文火炖煮,工序繁杂,每日只做十份,噱头十足,吃着远不如沈娘子这一盘。”
李氏放下心来,又觉得颇为得意。
这是赞瑜娘做的比那酒楼大厨做的还好呢。
齐夫人夸赞完了,就开始用实际行动表现自己对那樱桃肉是真的爱,看似举止优雅,实则速度极快的连吃了好几口,才转战其他的菜品。
齐凯能吃甜,但不嗜甜,恰坐的位置正对着水煮鱼,麻辣鲜香的味道充斥着鼻尖,不断的勾起他的口水,第一口自然贡献给了水煮鱼。
白嫩的鱼肉挂着鲜红的汤汁,一口下去,齐凯呛了一口。
“嚯!咳咳……”
“齐公子!”
坐在旁侧的沈三郎眼疾手快的递了一杯水过去。
幸亏宋瑜早有准备,知道吃麻辣的少不得喝水,这一壶水还是专门晾的只剩下一点儿余温的凉白开。
齐凯灌了两大杯水,才终于缓过来。
“没事吧?”
沈珺拍了拍他的后背。
齐凯摆摆手,示意没事儿。
齐夫人嫌弃的撇嘴:“一大桌子菜呢又没人与你抢,这么着急作甚,这么大人吃个饭还如此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