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大家的衣服花样其实没有这么多,或者说诏县这个小县城没有那么多,不管是村里还是县城,区别最大的可能是衣服料子,而不是款式。
李老太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自己收拾的很干净,是个看着非常爽利的小老太太。
宋瑜觉得,她做的衣裳肯定也不错。
她跟着李氏夸了两句,给李老太高兴地眼睛都眯起来了。
她笑着道:“好好好,既然你们都不嫌弃,那下回我给你们做两身衣裳穿。”
“成,那我们就等着了。”李氏笑了笑,又道:“不过我们不着急,娘你也别着急,闲暇时缝两针就成,注意着眼睛。”
“知道知道,我眼睛好着呢。”
“瑜娘,珺哥儿,快试试鞋子。”
几个人试了试,都挺合脚的,而且里面塞了很多厚实的棉花,踩上去轻飘飘的,又暖和。
宋瑜觉得,冬天穿着一定很舒服。
李氏和沈珺的鞋子都是素色的,宋瑜、春梅、耀哥儿和蓉姐儿的上面还绣了些花儿,看着就精致不少。
问起这个,老太太得意道:“老了,手慢了,要是搁在从前,还能绣些精细好看的,这些都是粗浅的,不费事儿。”
若当真不费事儿,李氏和沈珺的能没有?
几个人心知肚明,也不拆穿,顺着李老太的话说了几句。
长利挠挠头,有些委屈,“奶,没有我的吗?”
春梅妹妹都有,就他没有,老李家的大孙子心里不平衡了。
李老太哎呦一声:“你那一双脚跟长牙了一样,一年四季得换好几双,咋能不给你做,让你娘给你收起来了,找你娘要去。”
“嗳!”长利开心了。
沈珺换好鞋出去了,耀哥儿跟着长平去看后院的大鹅,还说要看隔壁谁家的小羊犊子,蓉姐儿嚷嚷着也要跟着。
李氏在背后叮嘱了一声:“长平啊,带着他俩别往河边跑。”
“知道了姑。”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李氏朝着宋瑜使了个眼色。
宋瑜颔首,找了个借口带着春梅出去了。
李氏上次和李老太说春梅的亲事有着落了,如今亲事吹了,自然要和老太太说一声。
“师父,咱们去厨房给大伯娘帮忙吗?”
“不用,我去就成了,你这也有段日子没回来了,以后还不一定啥时候能回来一次,和家里人说说话,再不出门找找你的小姐妹打个招呼啥的,今儿就别干活了。”
春梅想说,她也没啥需要说话需要的打招呼的小姐妹,但也知道宋瑜是好意。
想了想,她点头往外走去了。
宋瑜去厨房给王桂芝帮忙,青苗正在帮着王桂芝烧火,手边放着一把花生。
见她进来,王桂芝笑道:“都说厨房我和青苗就成了,你咋又过来了。”
“娘和外祖母在里面说话,我出来看看。大舅母,有啥能帮忙的吗?”
王桂芝手边该切的都切好了,正在炒菜呢。
她也不让宋瑜再沾手了,就说:“你给我烧小锅吧,火别太大,这孩子莽,顾不住两个锅。”
宋瑜颔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连灶小锅灶前,从大锅灶引了些火,小火烧起来了。
青苗被她娘说了,有些不好意思,但见宋瑜要引火,立马热情帮忙。
“谢谢青苗。”
青苗嘿嘿一笑,扭头拿着烧火棍在草木灰里面扒拉了几下,摸出来一把烫手的花生。
“表嫂,吃花生。”
宋瑜扬眉,还有这种烧花生的做法?
王桂芝怕她嫌脏,赶紧道:“你那弄得脏乎乎的,洗洗再吃……”
说着,宋瑜已经摸到一颗了。
她边捏开边说:“没事儿舅母,不脏,有的吃食还必须得用灰做才好吃呢。”
王桂芝放下心来,点点头:“倒是听说过,有地方拿这个灰拌米饭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草木灰做粽子、神仙豆腐等等都是可以的。
她便和王桂芝闲聊说了几句这些。
烧着火,和王桂芝说着话,手边的一把花生很快吃完,青苗很有眼色的马上又补了一把。
刚扒拉出来的烧花生不大脆,要放凉了才好吃,青苗就拿着煽火的小蒲扇在花生堆上扇着。
王桂芝笑的不行:“你个憨货。”
青苗茫然的抬起眼,干啥骂人?
青苗长得精神,五官虽然不如春梅精细,但很耐看,而且面相都带着一股子活泼的劲儿,虽然现在面对不熟悉的人没啥话说,但那双眼睛可没少偷偷的朝宋瑜身上瞄。
小动作多的让宋瑜偷偷笑了好几下。
还真是和长利不一样。
饭快做好的时候,王桂芝让青苗去外面叫人洗手吃饭。
青苗闻言,将没吃完的花生用衣服兜着,一溜烟儿的从宋瑜背后窜出去了,手脚麻利的跟猴儿似的。
王桂芝在后面笑骂了一句:“你慢点儿,这孩子可真是……瑜娘见笑了。”
宋瑜摇摇头:“小姑娘活泼些挺好的。”
“也是十来岁的大姑娘了,可不能这么天天乱窜了。”王桂芝闻言感慨了一句。
末了,她顿了顿,有些纠结。
宋瑜见状,主动问道:“大舅母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说?”
王桂芝笑了笑:“也不是啥大事儿,我就是……就是问问。”
“大舅母你说。”
王桂芝就道:“今年咱们家枣子不是赚了些钱吗,我好寻思着,长利日后指定也是在城里了,我和你大舅商议,要不在诏县也租个铺子,也不卖其他的,就从咱们左近几个村收些干货野味皮子啥的,来年了也能买点儿野果山枣核桃,再不济,寻常你舅舅去码头干些力气活,左右应该也亏不了本钱。你觉的咋样?”
宋瑜想也不想:“这是好事儿啊,自然可行。”
说句不好听的,在她眼中,这常山村除了交通不便,很多资源都是极好的,不说什么稀罕的野鸡猎物,就是这些山货都极好。
但一则没人往这方面想过,二来,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了,一辈子没见过多少银钱,便害怕出去闯,担心亏了钱,担心生意不好,到最后便成了一成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