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二皇子妃素不相识,从未会面过,也未曾有什么私交,瑜娘,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了,就算再有十个胆子,也生不出什么花花肠子的。”
沈珺只以为宋瑜是误会了他和二皇子妃的关系。
宋瑜冷哼:“我自知道你与二皇子妃没什么私交,但你敢说,二皇子妃的死你不曾掺和其中?”
沈珺身形顿了顿,严肃认真的看着她:“未曾!”
宋瑜不相信。
她直直的看着他,仿佛能看到他的心里去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初次见面那带着少年人自尊傲然又自持的眸子,不知道怎么变得深邃成熟了不少,旷如幽潭的目光,竟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凌冽,有了那么几分书中描述的样子。
可是,这一世他未曾经历家破人亡,也少了七八年的阅历。
家庭美满,仕途顺畅,他们夫妻也素来和煦,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或许,是人之天性?
宋瑜敛眸,心头生出了点儿若有似无的情绪,不知道是无力还是失望。
沈珺被这一眼看的心头稍提,忙抓着她的手:“瑜娘,你别这样,有什么话不要放在心里,你自己不是也说过吗,夫妻之间贵在坦诚,我是你的夫君,你有什么想说的,不满的,只管告诉我可好,咱们好好协商,以免生出什么莫须有的误会啊。”
是的,这话宋瑜不止一次的说过。
但沈珺好像都没有做到过,不止一次的瞒着她了。
他做事儿有章法,心头藏着自己的算计,走一步看三步,不像她,看不透那些,最大的热情都放在了厨房。
但他是她的丈夫,她想参与他的人生和计划。
想想,二皇子妃与二皇子分隔两地都能做到互通有无,而他们同床共枕,她竟不知道沈珺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是他不相信她,还是她不够细心了。
宋瑜落寞道:“三郎,是不是我给你太多压力了,让你觉得憋屈了,还是你觉得我太笨了,所以不愿意将事情告诉我啊。”
沈珺沉默了片刻。
宋瑜在家里角色不一样,从前是家里的支柱,给家里赚钱,供养他念书。
他终于成了状元,在很多人眼中是功成名就,原以为可以带给她很好的生活,但她摇身一变,成了母家强盛的郡主。
仔细想想,他们夫妻在外人眼里,似乎一直都是女强男弱的。
宋瑜觉得,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其实沈珺心里一直有所保留?
她迷茫了。
“瑜娘,是什么让你生出这种想法?就因为我未曾与你明说二皇子妃的事儿吗?”沉默片刻后,沈珺艰难的张嘴。
心头有些受伤。
因为她的话。
“我承认在来到京城之后我有些激进了,而且在知道你是闵国公府的人,心态有些不稳。”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坐在旁侧:“以前,你和娘起早贪黑为我忙活赚钱,我无以为报,只能发狠的念书,想着若是我能出人头地,你和娘便能每日多休息一会儿,每日少包两个包子,不必整天的忙碌,也能像那些富贵小姐和夫人一样,享受着别人做的美食,闲来无事找几个好友饮茶聊天,说些珠宝首饰,钗裙孩子。”
宋瑜的神色有些动容。
他拉过她,轻轻地圈在她的腰间,小心的贴过去。
“瑜娘,我想让你过得好,想让你舒心,不为了其他的事情劳累,我希望你的荣光和安逸都是我带来的,你为我扛了好几年,我想为你扛一辈子,只求你舒心快乐。”
“所以,得知你是国公府的嫡女,是尊贵的郡主之后,我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高兴,我素来不在意外面的人说我什么,我只是想着,我的瑜娘日后不必再为了银钱劳累,不必为了糟心的父母难受,这诡谲的京城,除了我这个小小的翰林,终还有一个庞然大物可以保护着你,我很高兴,瑜娘,我真的很高兴。”
“可我是男人,我不在意别人说我畏妻,但我不能心安理得的借着你的关系享受着薛家和国公府带来的好处,我想有一番作为,想建功立业,想让人家说起沈珺二字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沈珺,然后才是闵国公府的女婿。”
他一股脑的说完,靠着她,仰头小心的看着宋瑜的脸色。
若他只是个不思进取的人,抱着国公府的这个招牌,他可以过的很轻松。
可是他也想让的瑜娘以夫为荣,成为她的骄傲。
若轻而易举的耽于享乐,耽于如今的繁华,他也不是当初她喜欢的那个沈珺了。
翰林院晋升要熬资历,等到熬到那份上,还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呢。
他想冒险一把,而最为便捷的途径,便是皇权之争。
这是冒险的,但也是最简单的。
最重要的是,国公府不偏不倚,从不参与这些,是典型的保皇党,只要霍勋坚守本心,保持着现在的态度,不管日后谁继承皇位,国公府都不大可能被波及。
他不和宋瑜说那些有的没的,只是不希望和国公府在政事上掺和罢了。
他一点点的和宋瑜解释清楚,说自己的顾虑,说自己的不得已。
宋瑜仔细听着,没有发表意见。
一直等他说完,方才道:“所以,你便想让我当后宅的金丝雀,什么都不问,整日操心你的衣食住行,操心孩子,操心下人,就是不操心你在外面的事儿是吗?”
宋瑜讽刺一笑:“然后,说不定哪天参加一个宴会,别人说起关于你的事儿,我却一问三不知,分明都知道你是二皇子的人,我却傻乎乎的和大皇子的人交好,等着别人算计进来,算计到后宅?亦或者,说句不好听的,哪天外人说你犯事儿连累的全家的脑袋落地,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沈珺,你是小孩子吗?京城如何能容得下你的天真?二皇子风流成性,都尚且知道要与二皇子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你这从寒门一步步考进来的学富五车的状元郎,怎么还不清楚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