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一个屋里，聊的都热火朝天，这边说的是生意，那边谈的是厨艺。
一边毫无保留的愉快切磋，一边是商人之间的来回扯皮。
沈珺本不是个商人，但也不是头一回斡旋这种事儿了。
合作的意向，有。
但怎么合作，这其中的利益怎么分配，都是有野心的人，一点一滴都要计算的清楚。
不过好在李康文是真心实意，而沈珺对比着陆明信那边，且日后沈家要当甩手掌柜，不操心这么多的话，也不好过于苛责。
所以，两人倒没有赤红白脸，稍稍商定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算是初步达成共识。
两人声音不大，更何况旁侧不远处还有叽叽喳喳的厨子们正在和宋瑜说话，所以等到结束了，那边一堆人也不知道两人都谈了什么。
依稀记得，仿佛相谈甚欢。
送走贰酒楼的一行人离开后，宋瑜脸上还带着笑容。
“这么开心？”沈珺牵着她的手，往里面去。
宋瑜颔首，眼睛发亮:“学到很多，贰酒楼的师傅们都各个深藏不露，也都是不吝赐教的好人。”
沈珺失笑。
也没见她藏着掖着啊，人家自然有来有往。
宋瑜许久不曾和人如此畅快的聊厨艺上的事儿了，但方才也没忘记留给沈珺一点儿注意力。
“你方才和李老板说什么呢，瞧着还怪严肃的。”
沈珺道:“李康文欲和陆老板一样，帮咱们将辣椒红油在整个府城铺开。”
宋瑜诧异，但旋即又是了然。
都是能洞悉商机的优秀商人呢。
“那你怎么说？”宋瑜掰着手指头:“现在咱们的作坊已经成型，供给杂货铺和陆家的货年后也差不多稳定下来了，要是接李老板这一遭的话，人倒是不用买了，但是院子可能还要再找一个大的。”
沈珺颔首:“我的意思是，接！”
他不是商人都知道有些商人吃人不吐骨头的道理。
年前各大酒楼比较忙，过年又是休息多，现在缓过来了，说不定已经开始计划着抢占他们辣椒红油的市场了。
到时候真的做起来，他们沈家的作坊绝对会受到冲击，被动不如争抢，当然，若是能将那些有意向的酒楼也化为自己的客户，那就更好了。
可惜，大概率不会成。
宋瑜看着他的脸。
他鲜少有如此坚定的时候。
生意上此前都是让她做主的。
她轻笑，抱着他的胳膊:“好，你拿主意，但是我可说好了，我精力有限，到时候作坊大了人心繁杂，你可要帮忙管着。”
“自然。”他在她脸上揉了一把:“辣椒红油的作坊赚钱了，你日后就少操心点儿君玉轩，左右不缺这些，你且安心养胎。”
“多谢相公考虑周全。”
宋瑜仰头，眼睛弯成一轮弯月，璀璨温柔。
沈珺没忍住，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正欲加深这个吻……
“东家……啊……”
小泉拐了个弯儿，掉头跑了。
宋瑜:“……”捂脸。
沈珺:“……”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第二天，李康文就带人过来敲定契书了。
于是，沈珺又一次华丽丽的请假了……
据悉，薛覃对此很不满意，甚至中午说要回家的时候，薛覃当着所有人的面瞪着他瞪了许久，最后没忍住，一脚将人踹趴下了。
八爷说的时候，颇为乐呵。
他是薛覃特意给沈珺安排的人，沈珺训练他便在大营，沈珺回来，他也跟着回来。
连着两日过来，再加上他本也不是个外道的人，很快和沈家的人自来熟了。
“不过，薛将军让我告诉你，日后每月可以请假三次，每次半日，若是再多，那你就不用去大营了。”
李氏一听，慌了:“啊……”
那可不行，那可是薛将军啊！
八爷笑:“心不诚！”
沈珺扶额。
他倒是不怕吃苦，也不怕去大营训练，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内心来讲，对于薛覃的提拔，他是非常感激的。
但，家里都是女眷，只有他一个成年男性，很多事情他们不方便的时候，他都是必须出面的。
尤其他媳妇怀着身子，家里还有铺子要打理，里里外外都需要人看着点儿。
倒是可以找信任的人帮忙，但话又说回来，他们在府城又有哪个是什么都值得托付的信任的人？
所以，这个请假，也不是不得已而为之。
三个半天，已经是薛覃法外开恩，沈珺只能打定主意，尽量规划好，将这三个半天的时间利用好，能帮忙。
不过，所谓的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薛覃的规矩那也不例外。
在和李康文签了契书，又帮着沈家作坊再次买了些人，租了院子之后，原以为可以安稳的去大营，少惹薛覃生气了，结果，楚知府来了。
楚知府亲自找到大营，直接对话薛覃，力争沈珺。
“沈秀才是读书人，科举在身，你给人当师父，教导些拳脚功夫也就算了，怎么能让人天天泡在这大营里当个兵？”
“人家寒门出个读书的苗子不容易，八月就要下场科考，本也就没有几个月了，你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就算学得一身武艺，你能留得住他的人，留得住他的心吗？他可是有家训要在科考榜上有名的。”
楚大人苦口婆心，薛覃一身桀骜不驯，坐在椅子上晃晃悠悠不说话。
等到楚知府说的口干舌燥坐下来，摸了摸茶杯，发现是空的。
“茶呢？我特意跑过来，你连一杯茶水都不给？”
薛覃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有。”
“薛覃！”
“说完了就滚蛋，军营重地，闲人免进。”薛覃神色不耐，末了又忽然道:“或者你也想练练？”
楚知府:“……”
薛覃这人像晋北侯，拼起来的时候跟个牲口似的，训练人也那样。
别以为他不知道，和沈珺一起训练的，根本不是普通的兵将，而是精锐小队，直接隶属薛覃座下的，训练强度是寻常普通将士的好几倍。
也不知他怎么舍得这么折腾一个小书生的。
“我好歹是一方知府，薛都督莫要强人所难。”楚知府正了正脑袋上的帽子，努力端起来。